“江总管呢？”
“十日！”
三个时辰后，随着玉渊最后一次用针，一股排山倒海的潮水向身下涌去，怀庆公主深吸一口气，迸出惊人的一声吼。
李锦夜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拨弄着她的手，“嗯，出殡的日子在十日后。”
玉渊厉声打断余氏说话：“想母子平安，就把他叫进来，有他陪着给公主打气，比十个安亲王妃都顶事，他进来，你出去。”
“是啊，长着呢，长着呢！”
玉渊嗔怨道：“应该让新帝折了钱给咱们。”
玉渊犹豫了下，道：“长衫走了，我就替他多操了一份心，连带我自己的，两份。”
怀庆虚弱道：“你被禁宫中，我怕父皇迁怒于我，便没有……没有……进宫为你说话，我……”
玉渊往他怀里一趴，懒懒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身上的银子，够吗？”
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
……
第六百八十二章未了的心愿
片刻，一个东西从她身体里滑出去……
怀庆大口大口喘息了几声：“我活了小半辈子，除了皇上外，连陆皇后都没放进过眼里去，便是做错了，头也昂得理直气壮，从来没有半点后悔过。可我有件事……悔了！”
回到王府，玉渊一脚踏进去，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往常江锋总会在门口迎她，无论刮风下雨，今日他人却不在了。
李锦夜沉寂了一会，道：“沈青瑶搬走，谢府那宅子空落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瞧你操心的，刚刚给他捎去了两千两。”
玉渊的针行得很慢，下针更是比寻常针灸深上几分，中间停顿了三四次。
玉渊：“何事？”
玉渊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急急地向李锦夜看去。
几乎脱力的怀庆拉着高玉渊的手，死死不放，“阿渊？”
周启恒心头狠狠地一震，看着安亲王妃的背影，一时几乎有些恍惚。
……
余氏脸色大变：“叫他来做什么，他是个男的，产房里……”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玉渊皱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也够了。三叔那边有回信了吗？”
怀庆泪如雨下，此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人，你对她一分好，她会还你十分；而有些人，你对她十分好，她只会觉得你还是欠她的。
产房里。
江锋在一旁看了，额角很快冒出一层冷汗，
“夫人，夫人，是个少爷，是个少爷！”
他顺风顺水了几十年，在朝中几乎所向无敌，多少文武百官见了他像见了猫一样，连正眼不敢瞧一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个女人手上吃亏。
话越短，事越大。
“可是，你那样待我……儿子是你给我的，我们母子的命也是你救的，我这心里……”
……
余氏看着她，心头“哎啊妈啊”一声，这安亲王妃十足十的皇后娘娘的气势啊！
公主府东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玉渊轻轻一笑：“我还当什么事，原是这事，有什么可悔的，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走出公主府，李锦夜等在马车里，这几日他们各忙各的，每日能说话的时间都不多。
周允颤着两条腿进来，一把握住怀庆的手，怀庆看着他，眼中的泪簌簌而下。
“真真是钻钱眼里了！”李锦夜弹了下她的额头。
“回王妃，江老总管身子有些不大得劲，江总管在他房里。”
“他说他要先往南边走一走，看一看，再来与咱们汇合。”
李锦夜揉揉她的脑袋，温柔道：“万事，别急！”
玉渊走出产房，周启恒夫妻迎上来。
“一想到这个我就心痛，卖又卖不得，住又没人住，就放在那边空着，浪费银子，还有边上的高府。”
玉渊拿出针，在她太阳穴的几处要穴上刺下，哄孩子似的：“睡吧，别想太多，一觉醒来，都是好日子！”
……
万事别急，那是心中笃定，可有些事情，即便笃定，也没有不急的道理，比如江亭的身子。
“你就让我说几句吧！”
余氏抹了把泪，双手合拾朝天上拜了几拜，嘴里念念有词。
“阿渊，谢谢你！”怀庆意识消失前，轻轻的咬出这一句。
玉渊冷眼看着他， 淡淡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大人，告辞！”
周启恒看着这个曾经割过他半缕头发的女子，又是敬，又是怕，一张老脸微微涨红了，行礼道：“多谢王妃！”
“怀庆！”玉渊拍拍她的手：“你不也曾经帮过我安亲王府，没必要算得那么清，好好养身子，日子长着呢！”
玉渊看着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力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