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的声线很特别。
窗外的蝉鸣忽然变得鼓噪。
“所以你昨天说你会害怕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想到隔壁房间就是顾母和爷爷，寂夏下意识地推了推顾瑾年，却还是在他一意孤行的意图下松了力。
“其他学生可都收下了我的夸奖。”郑教也笑了，“说起来你和寂夏也算得上同行，她现在可是网上炙手可热的作家，这不为了新作品，马上要去国外进修了。”
郑教授的语气里不乏有几分自豪，
—
可那本该是他一生最不想错过的人。
“你还问我早上吃什么？”
顾瑾年一时没听清寂夏最后说了些什么，她说完那句话就转身朝门口走去，在视野里缓慢地与他擦肩而过，临走时还为他们关上了门。
“我看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皱眉，就……”
“谢谢，不麻烦了。”寂夏摇摇头，“我提前预约到了。”
随着顾瑾年推门而入的动作，办公室里的客人循声回了头，他听见郑教授介绍道，
她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
“您好。”寂夏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顾先生。”
“那提前祝你进修顺利。”顾瑾年下意识地在延续这场对话，“寂小姐进修结束后，是回奉阳吗？”
“咔哒”一声。
他近乎是蛮不讲理地掠夺着她的氧气，像是被放逐的领主，在夺回他失而复得的领地。
“这些方面，我还是更倾向于尊重创作者意愿。”
似乎是一年盛夏，他回奉阳探望自己大学主课的郑教授，这位教授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却没有接受奉大反聘的邀请。
“寂小姐。”
她说了再见，却再也没打算回来。
像首未完的诗，被人偷走了最关键的那个字。
“瑾年你来了。这位是我同事家的孩子，寂夏。”他转头又跟寂夏招呼道，“这是我以前的学生，顾瑾年。”
她一会要怎么跟家长们解释自己一上午没出门的事啊……
寂夏最后实在起不来身出门，顾瑾年换好了衣服走过来蹲在床边，问她早上想吃什么。寂夏精疲力尽地发脾气，质问他，
温柔的暴徒，吻落得毫无章法。
“可你昨天还打算跟我说来着？”
“你好。”记忆里的雪夜在她的目光里复苏，像是千片的拼图即将补上最后一处空缺，顾瑾年开口，某种滚烫的熟悉感贴着他的心跳，
“这个时间不好叫车。”那句道别莫名令他不安，顾瑾年几乎是立刻道，“我送送你？”
在梦中和梦醒的边界，那声音一开始显得有些遥远。
“这次真的多谢您了，帮了我很大的忙。”
顾瑾年一言不发地吻了过来，动作似乎较之平时失控，寂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鲜少在他身上感知过如此强烈的情绪。
“秘密。”
“已经提前在奉大的光荣榜上领略过了。”
“你听过言之
“本来是这样的。”顾瑾年手指穿过寂夏微汗的头发，寂夏歪歪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某一个刹那他觉着格外餍足，像是梦境里缺失的那一环，被他不遗余力地找了回来，他说得慎重，
寂夏气得抄枕头砸他。
他递了瓶水给傅博宇，想了想道，
“郑教介绍每个学生都是这一句话。”
“只是有幸被一些读者喜欢，实在说不上炙手可热。”寂夏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再晚恐怕就赶不上飞机了。”
“这些年来我教过这么多届的学生，瑾年也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了。”
他敲开教授办公室的门之前，办公室里似乎已经有了客人。
那个清晨，她的嗓音像是被截停的列车，封缄声音的人是顾瑾年，他是贯穿她身体漫长的国境线。
寂夏笑笑，
“昨天守岁，起晚一点也正常。”
“做噩梦了吗？”他在晨光里睁开眼睛，寂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指尖戳了一下他的眉心，
寂夏不免有些费解，
顾瑾年半开玩笑，
顾瑾年态度很坦然，
梦境里的场景像电影被人按下了快进键，那些数年如一日的生活如同统一刻度上的流水线，精细又严谨，时间的概念被模糊。顾瑾年在那些复制的时刻中徜徉而过，隐隐有缺失的错觉。
封闭空间的回声里那声音缱绻，语速并不急促，尾音有无意识的延长，有安宁的意味。
“应该不会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寂夏苦笑了一声，“家里的一些原因，我之后应该……再也不回来了。”
顾瑾年动作稍停，回她，
顾瑾年倒是也不躲，等她终于觉着解了气，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因为困意而错过的答案，连忙问，
“……顾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