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琳会特意换上高跟鞋,可不是为了装点病房。今天她去看房了,出租房子的小姐姐见她知书达理,气质优雅,十分放心的把房子租了出去,还免了一个月的水电。毕竟她那房子位置极偏,能出租成功十分不易。蒋琳出手大方,各种条款答应的十分干脆。小姐姐立刻带人看房,耐心解答了蒋琳的所有问题。
纪麓出神的看着前方洁白如新的被子,隔壁床的老人正在痛苦的呻吟,对床的小朋友拿着玩具在空中挥来挥去,走廊尽头的护士正在为刚退烧的病人量体温……所有人都在病痛的折磨里苦苦挣扎着,想在这繁华忙碌的世上多停留哪怕一分一秒。朋友等了很久,久到时间静止,画面模糊,人影淡薄……纪麓突然扭头朝尽头的出口看去--蒋琳回来了。
“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想保也无能为力啊。”对纪麓,同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如实说了出来。“但是那个女人,她家竟然还想保她。因为我们和检方拿不出她直接参与爆炸案的证据,最多只能判三年。唉,老纪,说真的,你的伤是不是她干的?”
纪麓瞪大眼睛,他以为蒋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是发现了和好姐妹有关的证据,纠结要不要告发。没想到蒋琳会问出这种问题,纪麓反问道,“你会让她帮你照顾自己的男朋友吗?”
蒋琳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本打算等纪麓出院就一起回首都。蒋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在首都也有几套可供居住的房子。但是纪麓一时半会儿无法进行长途跋涉,医生虽然允许纪麓出院,但强烈要求出院后静养一段时间,时间不得低于三个月。纪麓独自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在某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半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谈何静养。蒋琳为了给纪麓找合适的地方养病,跑遍了周围所有出租公寓,最后终于在城郊租到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两个人住实在大了些,可蒋琳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立刻和房东签好合同。
“你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探案?”
“我,”蒋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连这点儿小事都瞒不住,可对她来说分明是比天还大的大事。鼓足勇气视死如归道,“你,你和我室友,云馨馨,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但是?”
“她说她想灭口一个人,男的,人没死成,还在医院。除非那人亲自指证他,要不然所有罪名她都不承认。本来不认也没什么,可祁安把事儿全揽到自己头上,连那些枪支弹药都说是自己瞒着表妹偷渡过来的。你觉得这么多东西,云馨馨真的可能不知道吗?”
下午还要去收拾房子,蒋琳打算速战速决先收拾出一楼,反正只有她和纪麓两个人,只住一楼也足够宽敞,二楼锁好就不上去了。正想和纪麓说一下看房的情况,看到在场的陌生人,蒋琳朝人微微一笑,推测不是警察就是检方的人。这段时间经常有警察来医院探病,蒋琳每次都十分自觉的回避,但是次数多了难免听到一点儿边角料,像什么“作证”“庭审”……蒋琳看过新闻,知道自己那室友进去了,就在她抵达医院的当晚。蒋琳既忐忑又疑惑,整日整日的不安。忐忑云馨馨和纪麓的关系,疑惑自己的大胆与莽撞……纪麓稍稍能坐起来时拒绝了蒋琳的喂饭。那晚蒋琳执意要喂纪麓喝一碗粥,端着碗怎么也不肯放下。纪麓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纪麓是个很敏锐很聪明的人,一眼看穿了蒋琳笨拙掩藏着的小心思。
朋友随纪麓的目光看去,很容易就看到了打扮高调精致优雅的蒋琳。毕竟这是在医院,入眼不是面色惨白的病人,就是忙于照顾病人无心打扮的医生和家属,神情苦闷,眉头紧锁,不至于灰头土脸,但也和精致毫不相干。蒋琳的出现,吸引了走廊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只有忙碌的护士和沉迷玩具飞机的小朋友,没有被她“噔噔噔”的高跟鞋声打乱节奏,依然自顾自忙着手上的事情。
这下轮到蒋琳瞪眼了,不,绝对不会!本来就是她先认识你的,再把你送回去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喻升满怀着希望与期待回到学校开始新生活时,远在千里外的纪麓也终于正式告别医院,开始九死一生后的崭新日子。
纪麓警局工作的前同事听说他常在河边走,终于遭报应,特意请了年假不远万里前来看他。见到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同事满脸幸灾乐祸,吊儿郎当的说,“你活该啊,当初不让你辞职,拦都拦不住,再如何也好过现在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同事痛心道。同事到的时候蒋琳不在,纪麓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和周围被家属围绕着的病人对比鲜明。纪麓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听说提审到首都了?祁家真的不打算保了吗?”
蒋琳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阔肩连衣裙,大裙摆泡泡袖,后腰还挂了一枚大大的同色蝴蝶结。头发扎成长马尾,脑后缀了一枚稍小的墨绿色蝴蝶结,做工要比大的那枚华丽一些,除了绸布扎成的花骨朵,还镶了几颗透明的水钻。
“其实吧,我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那女人嘴紧的很,不管问什么只会说‘不知道’,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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