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容不免心疼。
贺一容伸出手去,轻轻抚平。
像壮着胆子冷不丁突然上来挠你一下的小猫,还没等自己有反应,就快速溜走,躲在角落里低着头笑眯眯。
贺一容坐进车,才突然想起,猛地掀开一直罩在身上的毯子,张望半天不见杨惠卿。
隔着薄又乱的发丝吻她额头。
啊,我和惠卿姐说好到了以后去吃夜宵的。
贺一容下飞机时是被聂祯抱着下去的。
我和季哥累了好几天,熬不动夜了。
如果可以,如果能重来。
掀开贺一容头上的毯子,也挤了进来。
聂祯只亲了一下,就快速退出去。
好在人瘦,腿蜷缩起来,不大的薄毯把她遮了个全。
化成利器划在聂祯心头。
带着她去白老家吃饭,她远远地跟在后面。
心里那些复杂到自己也理不清的情绪,好像也被抚平。
聂祯细细理着她背后因为毯子拿开起了静电,毫无章法立在半空里的头发。
极像是情事过后,被爱欲逼出的娇红艳丽。
夜宵先攒着,以后吃好不好?
聂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管路程过半,他难得地任性。
154 回大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贺一容会一跳而起,找准机会用碎片抵住赵恩宇的脖子。
他知道她是难过的。
聂祯突然想起,刚认识贺一容的时候,小姑娘胆小的可怜。
她从来都藏不住情绪,聂祯只看她眼角垂下来,眉头轻皱着,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她终究在自己缺席的时光里长大了,经历了他没有与她共同经历的事情,长成了他也不是完全了解的样子。
聂祯舍不得吵醒她,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住。
回头,去大院。
她似乎累极了,上了飞机就将毯子罩在身上,头也蒙住,不露一根发丝出来。
看了眼后视镜,对一直默默没出声的司机扬了扬下巴,麻烦您,安定门。
外面路灯暗暗,贺一容还是能看清聂祯的胡茬。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热气打到薄毯上又被打回来,尽洒在她脸上。
倒是把贺一容吓得眼睛一眨一眨,盯着他怔住。
要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他也清楚,许多事情算不到赵恩宇的头上。
他大概是像他妈妈,日常极爱干净,贺一容从没见过聂祯脸上有胡茬,大概是真的忙得很了。
淡绿色的常服衬衫,是最硬挺笔直的面料,因为她窝在他怀里睡了许久也起了褶皱。
她又将脸蒙住,脚在毯子里一抻,赌气一般往空气里踢了一脚。
看似给了选择的机会,却是用最温柔的方式让人说不出不。
怎么能,怎么能掀开毛毯,头也伸进来
可他捧在手心的人,被自己送到危险中,不得不直面人性的复杂,并被逼着上前亲手割破幻想。
早有人开车来接,季青林远远朝聂祯挥了个手,急急将杨惠卿拥进车里就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
边上还有机务人员在看着。
贺一容转过脸来气鼓鼓地看着他,聂祯笑出声,下巴搭在她肩上。
他希望贺一容永远是天真的,永远用善意面对世界。
他脸色稍微一冷,她就不敢上车。
抚平了又将手指插进去,打理结在一起的发尾。
贺一容跪坐在地上给赵恩宇擦被她划出的血迹。
一直有心要护好她,所以在这紧要关头把人送走,却不想却阴差阳错让她直面这些。
他一说好不好贺一容就无法拒绝。
聂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看了下前面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手摸上去,刺刺的。想着他急急飞去海南,又马不停蹄飞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善后,之前提的在海南度假也泡了汤。
她怎么会这样的勇敢。
她心疼自己,自己又何尝不心疼她。
因为捂了许久,潮潮的热气糊了满脸,闷得脸也红扑扑。
贺一容头顶出来,从乱糟糟挡在眼前的发丝中看出去,她被聂祯抱着正在舱门口的位置,前面季青林半搂着杨惠卿下舷梯。
毯子落下前,贺一容看到他胸前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