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那些人老说大清亡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不知道这事吗？”
民警也头疼，转头问苏敏官：“你真打他了？怎么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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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婵收起手机，把他往后拉，不让那女人碰到他。
苏敏官：“……”
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东西不仅能赊账，也可以当照相机用？”
“老婆也不能随便打啊！又不是旧社会！打人犯法知唔知啊！再打送你坐牢啊！”
“小伙子挺懂法嘛，”有人夸苏敏官，“知道保护自己。”
还真是个局。
他老婆本来被揍得鼻青脸肿，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冲着苏敏官大发雷霆。
他找出视频相册，反复欣赏自己方才“不动手就把人踢骨折”的英姿。
当即把那对家暴的叫来训话。
民警赶到，制止混乱，把几个人请进派出所。
这谁编的词，根本没法接。
“唔知丑，滚！别脏了这地面！”
拍了视频的热心群众也都来作证。警察蜀黍调来监控，顷刻间360度无死角地还原了那二十秒的事故现场。
只见苏敏官作势要夺家暴男的棍子，还挑衅地骂了句什么。家暴男恼羞成怒，一棍子抡过去。苏敏官躲开。家暴男见他怂，更加嚣张，一边嚷嚷一边乱打。苏敏官连连后退，精准避开。
奈何碰一鼻子灰。那女人见讨不到钱，把警察骂一顿，扶着她老公一瘸一拐走了……
家暴男恼羞成怒，忽然灵机一动，意识到：
……………………………………
苏敏官复盘方才的事，还有不解，犹豫许久，问她：
“你把我老公的腿打断了！你赔医药费！”
他拿过她的坠着小月亮挂饰的手机，解锁。不懂什么隐私，她的解锁手势看一遍就记住。
苏敏官嘴角一翘。法律什么的他不懂，只觉得“天眼”真挺管用。阿妹说的时候他还不太信。
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绝对不能笑。
林玉婵被一口奶糊烫着，差点喷出来。
踹到了步行街的隔离墩。
“天眼，”苏敏官一点不慌，很自来熟地往等候区一坐，“一切无所遁形，睇一睇便知。”
民警也无奈。这事不是第一次见。当事人不争气，伤情也够不上刑事立案，他们也没办法。
直到苏敏官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家暴男大喜，当即铆足了劲，一脚踢过去——
围观群众这才喜闻乐见地凑上去，七嘴八舌地骂。
视频没声音，屏幕前头几个人集体龇牙，感到幻肢痛。
苏敏官发现新大陆，
家暴男龇牙咧嘴，坚持说这是家务事，警察管不着。他老婆也帮腔，说只是夫妻吵架，本来都快和好了，偏有人多管闲事，把她老公打伤了，至少是脚趾骨折。不用去医院，现在赔一万块就行。
反倒加倍用力地踢拽他老婆。女人惨叫，头发掉了几缕。苏敏官皱眉。
先训男的：“大清早亡了！你以为你是封建大老爷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夫妻有矛盾，可以调解，可以离婚，就是不能诉诸暴力！要是真把人打伤，也要依法治罪的！”
苏敏官：“……”
民警给他瓶矿泉水，又指着监控里的身影问：“身手也不错，不是退伍兵？跟谁学的？”
二十秒后，家暴男倒在地上乱滚，棍子丢在一边，抱着自己的右脚，疼得飚眼泪。
再训女的，让她不能随便冤枉人，又问她要不要联系妇联。
小民警见他没反应，暗暗失望。还以为是武侠同好呢。
他摇头笑笑。在这个神奇的新世界里，人可以乘巨鸟飞上天，可以不出门监控千里之外，可以用一颗炸弹毁灭一座城。
“哎唷，”小民警乐了，“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敢问阁下什么堂口，烧几炷香？”
“嗯，”她简单地解释，“大清是亡了，很多人心里的大清还没亡，一百多年了没长进。”
“那好，慢走。东西别落下。”
这要是个局，也够下血本的。
“你手机里那个聊骚的是不是他！食屎啦臭婆娘！”
林玉婵忍笑，帮他解释：“拜托你们查一下监控。我也录像了。刚才至少四个人拍了视频。”
“呜呜，腿断了……啊——”
一屋子民警绷着面孔，嘴角抽动。
两人全程没接触。都是家暴男一路在疯狂输出。
可是有些人，却和一百多年前没两样，让他十分有似曾相识之感。
林玉婵笑着牵他出门，路遇糖水店，买份腰果奶糊压惊。
苏敏官心思一转，照实答：“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