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提了两句，沈芳宁这些日子的猜想便真正地落定了。
“二爷。”竹帘被搴开，琥珀等丫鬟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傅正则。
只不过他那时候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便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王恒昌一派的势力于朝廷盘根错节，他也只有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担忧。虽然母亲担忧的可能是他之于傅家，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支柱。
只不过沈芳宁嫁到傅家这么些日子，却也未曾听过傅家原来在傅正则前面还有一位公子。但她却也看出傅老夫人和傅正则母子之间并未像旁的人家那般，只能说相敬有余，亲近不足，好似隔了一层。
他唯有心疼沈芳宁，如此便恨不得将一切地美好都给予她。
沈芳宁听见响动，早已抹了一把泪。她手里揣着绣帕，手指蒙着轻轻点起眼角的泪珠。
她不由得再想起信中提及的盐政。沈三爷那时候在江南做官，她也跟着去过一段时日，江南里的门户多富户，丝绸、漕运等也极为兴盛。但不得不提的便是盐商。
所以王恒昌也很能明白自己的优势，做官能做到这个份上——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拉拢人心藏好马脚便也不会再生旁的心思。
沈芳宁抬头问道:“你会替我找回去吗？”
一时从高处落到低处，且控有性命之忧，是任谁也无法真正地做到云淡风轻。
傅正则的眸中划过一丝惊讶，他心里骤然腾升起一股心酸。
傅正则摸摸袖子，他便迈步至东间。
只有沈芳宁，有时小心翼翼地护他的心像个瓷娃娃让他不禁一笑——不适应也只是片刻的，他倒也没有那么地脆弱。
……
傅正则穿着一身月白的常服，他面如芝玉，气质高华自然极为相衬。若是平时，沈芳宁同傅正则回来，便会过来牵着他的手，夫妻二人说些悄悄的小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贬官吗？”傅正则盯着沈芳宁头上的旋儿，语气轻松。
沈芳宁放空大脑，将从前存在脑中角落里的细节极尽之所能地回想。她的指尖在罗绮上反复地抠着。
“当初王恒昌当上首辅后，我几次险与他们撞上，陛下为了让我避风头便在殿上斥责与我。不过是为了韬光养晦，暂避耳目罢。”傅正则对她说着没事，可他也不是个圣贤。
他到底看得出来沈芳宁在东间难过了一阵，颇为心疼地揽过她的肩头:“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说实话，若不是沈芳宁是沈三爷的女儿, 是京城里的世家姑娘，她也不敢相信,
她指挥着丁香二人将换下来的帷帐都搬了出去。
“你平时出去时，我会派人跟在你身边。”傅正则捏了捏沈芳宁的手掌，她的掌心软软的, 也滑得很。语气温柔，安抚道, “谁也不知道王恒昌能做什么？”
她自十五岁起寄人篱下，其中的辛酸日子若不是落到自己身上，旁人也只会淡淡地说上两句宽慰的话，不痛不痒的。
第58章 脉络 沈大爷谪迁保康县令。
她道:“我知道二叔为什么要害我父亲了，或者说王大人为什么要害我父亲了。”
泫然欲泣，眼尾微红。
盐自古以来就是重中之重的地方，前朝亦有贪污之案震惊天下。本朝虽多有桎梏，但谁能保证呢？
“你知道忠勤伯世子也要回来了。陛下也必定会有所举动。”
沈芳宁突然一笑，她似乎接受能力已经在这两年里千锤百炼成钢了。哪怕是这样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事情。
王大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沈芳宁反而莫名地心神一紧，她抓紧了傅正则的袖子。
“正则……”她拂开帘子，将一张俏丽的脸蛋露了出来。
“其实我前面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他在年幼的时候便溺水死了。母亲后来便对我要求十分严格，事事便要我争先。”傅老夫人年轻时很是掐尖要强，在老一辈里尚有耳闻。
傅正则知道从前在江南的沈芳宁有多么恣意张扬，就像天上的骄阳一般，永远都那么地有光亮且火热。
因此忠勤伯府多受天子敬重。在行伍里也有威名。
傅正则眼神示意琥珀，琥珀见状连忙低头道:“夫人在东间，奴婢们先告退了。”
从信中种种，沈芳宁不难猜到她的父亲当年定是发现了猫腻。而沈二爷又替谁做事，哪能不明白？
傅正则盯着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咽了咽声，“也不是不可以。”
王恒昌是连沈三爷都敢灭口的人，朝廷里他的威势占了一半。但是唯有一个弊端, 便是他于兵权的势力就小了很多。
他的手如今有点空。
变成现在的她，她经历了太多。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旁人的拜高踩低，冷眼相对。
忠勤伯自本朝开朝以来便手握军权, 再加之忠勤伯子嗣凋零，家族子弟多要为上战场，为国为家, 有时落下一身病痛也是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