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扬耳朵贴着电话,听着那边冷漠的告诫,“盛怀扬,我告诉你,你现在浓情蜜意,有情饮水饱,可是过个三五年,什么情啊爱的都会消退。到时候,你们会相看两厌,会一地鸡毛,会贪图新鲜……”
“哪又怎样?”盛怀扬冷笑,“至少我拥有过,不是吗?”
夏时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换一只手拿电话。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二话不说将他拽进屋,用力合上门,将寒风和冷意全闭在门外。
盛怀扬一下又一下地揉着她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我妈。”
盛怀扬眉心紧蹙,正欲发火,手背被轻轻拍了一下。
言毕,也不等盛母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夏时初胸口一滞,仿佛被人捏住心脏,疼得不行。
盛怀扬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声调沉郁,语速很慢,“她和我爸都是老Z大生,同届不同系,因为一次校园活动相识,然后相恋,结婚……”
她一下就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只能垂下眼来,看着他。
“即使。”他顿了一下,“真被你一语成谶,我也心甘情愿。”
没听到他的回答,那头又开始重复之前的絮叨,“你现在热恋中,我说什么都听不进,但是我告诉你,未来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看着吧,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起初,夏时初以为盛母是对自己不满意,再往下听,却发现并不是,就像盛怀扬质问的那样,她似乎是在怪罪盛怀扬相信爱情,更甚至是在怨责他拥有了爱情和爱人的能力。
“与任何人无关?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国内哪里比得上美国?不管干科研还是干金融,怎么跟国外比?”
她用力回握他的手,凝视他冰凉的黑眸,喉咙里仿佛塞进一个柠檬,又酸又苦涩。
他的嗓音发涩,“你都听到了吧?”
“妈。”盛怀扬反握住那双温暖的小手,目光笔直地望着夏时初,声音里带着自嘲和悲凉,“你是不是很想我后悔,很想我重蹈你的悲剧,很想我不得善终?”
彼端又是一阵静默,片刻后,才传来声响,“好,先不说这些,那你把她带回来……”
手背不经意滑过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冰得她瑟缩了一下。
盛怀扬电话未挂,由着她拉他坐上沙发,再乖乖地配合她抬胳膊,穿好羽绒服。
“我多希望自己能忘。”他牵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就这样吧,过年好。”
房间里很安静,盛怀扬没有刻意避着她,他的手机隔音也不明显,那些话从耳机里漏出来,一字不落早就落进夏时初耳朵里。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盛怀扬冷声阻断她越发高亢的喊叫。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爱情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愚蠢的天真和幻想,尝试一下可以,但不要沉迷,更不能付出全部,但你看看你做了什么?第一次,你为了她,放弃学术研究不做;第二次,你又为了她放弃美国的工作,现在你又……”
夏时初轻轻嗯了声,耐心地等他继续。
那头静默了半晌后,“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一定后悔,这是你母亲的前车之鉴和血泪教训。”
她没有问任何问题,不是怕他不肯说,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掉眼泪。
“盛怀扬!”那头传来尖锐的喊声,“你别忘了,我还是你妈。”
夏时初抿着唇,低头盯着他仍有些红的手,心里堵得难受。
应是感知到她的情绪,盛怀扬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抱坐在自己腿上。
“不需要。”盛怀扬冰冷地回绝,“她是我的选择,是要陪我一辈子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来审断,尤其你们。”
夏时初半蹲在他身前,牵起他冻得紫红的手,既生气又心疼,先是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手心,接着又用双手捂住他的手掌,慢慢地揉搓。
盛母年轻时生得极为美丽,是杭城本地人,家境又
“所以呢?”盛怀扬极轻地笑,声音里透着冷意,“你没有,我也就活该得不到?”
夏时初没出声,点了点头。
她不悦地皱眉,不容分地握住他的手背,冰冷刺骨。
她半低头,抿着唇,顺着他的指节温柔地抚着,冷得发僵的手指慢慢有了暖意。
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他继续道,“我不是你,她也不是我爸,你们不会永恒,我们会。”
他慢慢吐出胸口那口浊气,从善如流地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空出左手交给她。
大过年的,穿这么点衣服站外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这不是找病害吗?
盛母仍然执拗坚持:“不是该不该,而是不可能,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情感,爱情更是如此,你现在付出越多,牺牲越多,以后痛苦和伤害就更多,你这样不管不顾地爱一个人是要吃大亏的。”
他静静地听着,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半蹲在面前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