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地絮絮叨叨,声音经过被子过滤变得模糊细微,窸窣如近在耳边的低语,即使戴夫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去听不去想,依旧控制不住地从每个角落钻进来,搞得戴夫觉得身体哪里哪里都不对劲,从骨髓里冒出让他使不上劲的痒意。
不管是还是不是,都糟糕极了。
如果撞上了这样的霍尔向导,又不幸认错了其性别,脾气好点的会当场纠正顺便附赠个常识教导,而脾气不好如洛克这般,就会顺水推舟故意误导,临别前狠狠从男女不分的愚蠢雇主口袋里宰上一笔。
半点没好,反而更加勾起了戴夫的PTSD,叫他身子一颤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那些长发飘飘,身上叮叮当当带着各种首饰,看起来漂亮精致的单人霍尔族向导,不用怀疑肯定都是男性,大多是年纪比较小还不到跟着队伍出去闯荡的亚成年,或者休息期间想赚点零花钱的老手。
那时候自己居然还妥协了一点,想想可真是脑子进了水。
洛克在心里咂舌,跳过了某个他想起来还有点恶心的限制级场景。洛克在心里由衷祝福自己的前任能找到可以他包容缺少零件的新伴侣,毕竟那位还挺看重上下这种事情的。
“我又没跟你……外面的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洛克把被子往外踢了踢,调整了个彼此都不那么僵硬的姿势,“那些事情我又不懂,领主又是个坏心的家伙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样,要跟我说嘛。”
他在梦里梦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闻到的似乎也是这样,甜得让他醺然欲醉的香气。
我想要他怎么样呢?
洛克有点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你要我怎么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呀。”
洛克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他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呢——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凭借着直觉做出了反应,和他一
可怜戴夫比他还高大一圈的身形缩着,在那双金色兽瞳的注视下喘气都不敢大声,一边咳嗽一边又拼命想把咳嗽憋回去,反倒弄得自己眼泛泪光鼻尖发红。
光是想想洛克就感觉像是有什么重物压住身上,压得他肩膀都垮下来直不起腰。
不过再怎么认不清男女,穆恩山脉多跑几趟也就都知道自己是被宰了,洛克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戴夫这种蠢蛋,一傻就是快十年。
他故意挂着撒娇一样的语气词做尾巴,眼睛眨巴眨巴又是一副猫猫可爱的模样,戴夫恍惚都觉得有毛绒绒的大尾巴,正甜甜腻腻地往他身上缠。
“我……”戴夫喉咙又干又痒,他盯着洛克的脸,那张跟他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挑眉一勾唇都叫他心脏发紧的脸。
嘶——
本来还能更有气势一点的。
这个问题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
戴夫吞了口唾沫,当他被洛克注视的时候才深切无比的意识到记忆能有多厚的滤镜,硬生生把猛虎变成了家猫。
但凡了解一点穆恩山脉的都该知道,从来都没有霍尔族的姑娘会独自一人接向导生意,多是三四个人以小队为单位,接受一些有钱有闲,来穆恩山脉找刺激的客人的雇佣。
他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戴夫不敢去回忆某些过去的事情,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故意忽略掉了那些再明显不过的细节,一直以来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戴夫隔着被子听见洛克猫儿似的哼唧了两声,嘀嘀咕咕地在被子外面戳他,“好吧好吧,我错了还不行么,谁让你那个时候那么单纯,啥也不知道就敢往穆恩山脉跑,就没当场跟你说,都是我不好好吧,别生气了嘛。”
他没有去细想,他只是看着靠在他身边,近得伸手就能碰触到的青年。
完蛋。
跟戴夫相比,这十年里洛克的生活可谓多姿多彩,身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还一度和同族缔结了伴侣关系,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后半生要有家可归了。
如果是只猫猫,现在估计要飞机耳了。
“你要我怎么样你就直接说嘛,我又不是那种没担当的软蛋,该是我负的责任我什么时候逃过,族里都知道我洛克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从来不临阵脱逃的。”
“哎呀,你就别闹别扭了。”洛克顺着戴夫扯被子的动作凑过去,放软了声音轻声细语,“这事情也不能怪我,我哪知道……”
“我以为你是姑娘的……”
他的喉咙痒得要命,憋闷得叫他在被子里喘不上气,他不得不掀开一点被子角,新鲜的空气一透进来,就呛得他咳嗽起来。
被不怎么高兴的回忆打断了情绪输出,洛克也有点没耐性了,就跟那种兴高采烈拨拉几下新玩具就腻烦了的猫猫一样,索性趴在戴夫拱起的被子球上,这边戳一下那边戳一下。
于是洛克一把就抓住了他,快准狠像是捕获鸟雀的猫。
他的语气有点凶,偏偏拖长扬起个委屈巴巴的尾音,活像戴夫才是做错了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