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然赶在上课前一秒冲进了课室。在所有人的注目下。
陈勋瞪大了眼:我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表妹。
莫玥愣了愣,回过头来望了望:你在等我吗?
与这所学校其他同学不同,莫玥并不是从小便在贵族学校就读,也不是什么掌上明珠,哪怕是在莫家公司里被尊称一声大小姐,也深知只是脸面上的客套话。
陆樽白了眼陈勋,说:我表妹。
长筒袜被溅湿,黏糊糊的不太舒适,莫玥想着回寝室去储物柜里拿双干净的袜子换掉,再带上雨伞舒舒服服地回教室还来得及,便一路小跑,想着抄近道过去。雨水把鹅卵石洗刷得透亮,莫玥突然看到路正中竟有只蜗牛缓慢行动,来了个急刹车想着绕开时,却一脚踩空,好在左侧的灌木丛稍微支撑,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只是这下衣服湿了大半,真成了落汤鸡。
专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窗外的雨也停了,熙熙攘攘的人往食堂涌去。莫玥不喜欢人多,便在人散去前片刻空隙把没有看完的错题给过了一遍。教室里只剩下在补妆的杨海然,和在奋笔疾书的她。
规则从来都是由金字塔顶端的人制定,大人们不愿停下脚步听你诉说过程,只想知晓结果。唯有成为越过高楼,站在云端,俯瞰旷野的人才备受瞩目。
Hi Miss,起晚了。杨海然歪了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势长发撩到耳后。走到莫玥身边时,更是轻声说了句,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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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呢,我坐着好久了,我恨你是个木头。说罢,起身走到莫玥,随手在桌面拿了莫玥的钱包,另一只手搂起莫玥往外走。走
陈勋在后头边骂骂咧咧地跟上来,边窃笑着追问陆樽: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就走了。哎她是谁啊,我真没想到陆樽你还会照顾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了人家,整这出英雄救美。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陆樽手臂。她皮肤好白啊,但腿跟竹竿一样,也太瘦了吧
两人其实并不熟悉,外公常常在家宴上夸赞陆樽聪明,好玩但从不落下功课,落落大方从不失大家气派。更是极力夸赞相貌,说是从眉眼到姿态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说到动情处还不忘让陆允好好教育莫玥,同是一样的教育条件,怎养出这样的差别来,更是说一番笨鸟先飞,以勤补拙的大道理。对于这样的有失颜面的数落,莫玥总会觉得很对不起妈妈,哪怕是学业上尽十足的力,事事多加留心,也无法超越陆樽这一座大山。但陆允只希望她简单快乐地长大。
谁都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出,陈勋吃惊地望着一向不关心无谓之事的陆樽,又望了望定住了几秒的女孩,明明事情发生在眼前,却又好像置身于外摸不着边。
陆樽眉头微微一蹙,又很快释怀般笑了笑,撑着伞直直走了,丝毫不在意旁边蹭伞的陈勋还在发愣。
课室在三楼,等莫玥收拾干净回到课室时,班上的同学差不多到齐了。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想起刚刚在寝室楼下跟陆樽打了个照面,莫玥叹了口气。真尴尬,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那人了。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觉得在同一个学校哪有完全不碰面的道理。想到陆樽披到自己头上的外套,估计也是可怜阿猫阿狗的心态。不再多想。
莫玥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老师轻咳了一声,开始上课。
陆樽抿了抿嘴唇,回道:不太亲。冷哼一声,补充道:再说了,我也不用什么犄角旮旯都跟你交代明白。陈勋讨了个没趣识相地不做声。
十六岁的年纪不在意庸人絮语,不在意绵绵细雨,能让莫小姐在意的唯有长辈比较。比成绩,比性格,比为人处事,比家业。和谁比,只有那恼人的表哥陆樽。
莫玥知自己天资不敌人,只求无愧于心,但自从来到同一所高中后,每次看见排名上陆樽的名字远超自己十几位居于榜首,在学生大会上颁奖致辞,辩论赛篮球赛校运会演奏会,凡是能抓住机会表现的时刻总能看见陆樽的身影,也免不了羡慕。
陆樽把手里的外套张开往莫玥头上一盖,莫玥眼前切换成了黑夜。
真是黑色星期一。莫玥定了定神,吸吸鼻子,正打算往前走。冤家路窄,竟碰上了插着制服裤兜戴着耳机,休闲惬意拿着外套打着伞走来的陆樽,旁边还站着一位抱着篮球穿运动服带发带的清秀男生。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莫玥这时开始懊悔早晨一念之差没把伞带上,又安慰自己所幸这雨下的不算大,校门离教学楼并不远,下车以后风衣盖着将就跑去便是。
比陆樽得体的样子,莫玥的狼狈看起来与这乌云密布的雨天更应景。想到刚刚那一幕可能被眼前这两人看见,恨不得变成一块鹅卵石钻进洞里,无名火冲上心头,快步径直离开。走过陆樽身边时,却突然被拽住了手腕。
哎我说莫玥,你这是要做到什么时候,我都饿死了。杨海然不满地抱怨。
莫玥把衣服扯下递回到陆樽手上,抬头冷眼说了句:不必了,谢谢。重新拿起自己的风衣大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