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驳的鼻梁被灯光照出阴影，簇新的绛紫衣袍被他穿得落拓不羁。
周围的环境全然陌生，唯一熟悉的只有闻驳。
他怅惘地望向阴沉的天色，顿了顿继续开口。
以往都是他一直在不停暗示自己，他和闻驳是师徒，所以不可能在一起，完全没有想过如果脱离这种身份，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闻驳。
“那你直接把青云门夷平吧，我绝不阻止。”闻驳闲闲地说道。
他低头望向沉睡的江依镜，面色瞬间柔和。
“您见过我父亲？”闻驳急切地问道。
魔尊定定地看了一眼闻驳。
“我知道了……”他声音哽咽，拖着步子往外走，“明天我再来看师尊……”
……
“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孩，你可真暴躁。”魔尊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他掩去眸间的神色，什么以后绝不纠缠都是鬼话，师尊要是不答应，他就缠到他答应为止。
“你现在不管去哪，都会被当成魔界追杀的逃犯，正派的人会逮你，魔使也不会放过你，不如来吾府邸做客。”魔主说道。
“师尊，我觉得魔域挺好的……”闻驳打量着青年的神色，“这里没有师徒不能相恋的规矩，我们不回青云门了好不好？”
他安静地靠在闻驳的肩头，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闻驳站在地牢门口与他对峙，半点没露怯。
他看着闻驳快走到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叫住他。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完全适应周围完全昏暗的环境，殿内燃着油灯，乌黑的柱子上盘踞着蛇，也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寝殿内烛火悦动，落针可闻。
闻驳的脚步一顿，怀中的青年不安地皱了皱眉，往他的方向缩了缩。
闻驳心沉到谷底，小小的一段路被他走了快半盏茶的时间，江依镜还没有叫住他的意思。
闻驳搂紧江依镜，并不打算和魔尊纠缠。
“为师……不知道……”
“师尊，只要你说不喜欢我，我便将修为还给你，解除道侣契，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嗯。”江依镜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
他在九州没有别的牵挂，以前是闻
“所以师尊不是不喜欢我，而是年龄和身份的问题让师尊犹疑是吗？”闻驳小心翼翼地在江依镜的眼尾落下一吻。
“魔域，”闻驳在他之前开口，“不是被抓来的，魔主邀请我们来做客。”
江依镜紧张得掌心濡湿，明明殿内空气寒凉，他却觉得热得要命，像是置身在火炉中，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
半日后，江依镜悠悠转醒。
“小孩，青云门被夷为平地，你的师尊怕是会哭鼻子。”
青年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鬓发濡湿，眼尾还有尚未褪去的潮红。
他低垂着头，神色落寞。
江依镜脑袋里乱糟糟的，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几天闻驳出事，渡修为，道侣契，表白……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现在是我的道侣，他的修为不给我难道给你？”闻驳没好气地说道。
“谁是小孩？我都要做父亲了，你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见过一面，”魔尊似乎想起有意思的事情，“他和我一见如故，还说自己喜欢江依镜，可惜江依镜修的是无情道。”
“小孩，这青云门真没意思。吾还以为他们会反思一下禁止师徒恋情有多不合理，没想到他们居然想着把你交出来平息吾的怒火。”魔尊继续说道。
“吾也没料到，江依镜居然会任由你乱来，”魔主意有所指，“昔年吾见过你父亲，他和我说，他见到了九州唯一真正的善人。”
“徒儿，这是？”江依镜怀着身孕，反应有点不自知的懵懂。
“我比你大了九百多岁，不合适。”
……
江依镜的脸烧得滚烫，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没有如此庆幸自己把修为渡给闻驳，就算现在魔主想要闻驳的性命，他也能随时逃脱。
“放心，我对你的宝贝没兴趣，”魔尊望着闻驳的背影，“小孩，吾邀请你来魔域做客。”
江依镜叫住他，倏忽间，青年就瞬移到他身前，按着他的肩吻了下去。
江依镜愣住，他没有想到闻驳居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看得出来，魔尊没有杀他的意向。
“江依镜把修为都传给你了？难怪你有底气和我站在这里谈天。”
闻驳可没让他仔细考虑的意思，等江依镜反应过来，肯定又要缩回壳里。
“难怪青云门会说将你交给吾处置。”魔主一袭棕黑鸦羽大氅，站在地牢前有如山岳。
“他有我哄。”闻驳戒备地望着他。
“闻驳……”
“还得谢谢魔主大人给我做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