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他不知道季慈还能不能熬得下去。
晚自习之前的时间变得宽裕了些，纪瓷在食堂吃完饭后才出校，坐公交到银杏路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
付燃穿着大裤衩，踩着双人字拖，头顶黄毛，不修边幅地站在一家烧烤摊跟前，纪瓷走近一听，发现他在跟人家摊主讲价。
“...大哥，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都不容易，我老婆怀孕了就爱吃这一口，你看我长成这样像是骗您呢嘛？”付燃抽空跟纪瓷打了个眼色，嘴皮子也没耽搁，把那女老板糊得一愣一愣的。
屏幕上显示着熟悉的备注名。
她看霍骁收起手机，复又开口想问些事情。
在别人眼中，季慈希望自己永远是完美的，就连和霍清严提出离婚的时候，她也打扮得像是去结婚一样。
消毒水味充斥着楼道，霍骁经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在拐角的一间病房门口停下。
他垂下眼睫，回复过去：“嗯。”
这是一件单人病房，他刚到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主治医生和两名护士陆续从室内走出来。
纪瓷路过的时候扫了几眼，发现有几家首饰摊卖的东西还不错，她挑了两枚样式不错的发卡，正往“告白”门口走的时候，她看见眼前经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可这几个月来，季慈的病情逐渐开始恶化。
酒吧街沿路亮起灯火，入秋之后，酒吧进入到销售淡季，附近的商户为了提高曝光度联合起周围的商铺做了一个市集，临到饭点，街边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
骁面前的手机亮起，莹白的光线在室内格外刺眼。
不比付燃，禾滢看起来兴致缺缺，杯中的威士忌已然见底。
＊
食不下咽、恶心呕血、甚至连最基本的睡眠都因为疼痛而无法保证。
见状，付燃轻扯了下唇，问：“找三哥有事？”
“对啊。”
“什么啊这是？”禾滢接过来，和便利贴上的“23”大眼瞪小眼。
“进去看看她吧，但最好不要跟她说太多话，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而如今，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维持这种表面的平静了。
“...是啊，难为我还特意把电脑弄坏了。”禾滢叹了口气，也不顾及将自己的心思袒露人前。
几次：我晚上下课后过来取，麻烦你了。
1321，季慈。
一旁传来交谈声。
陆峰说完，目光在他脸上定了几秒，继而移开视线，带着护士离开。
两年前，霍骁把她转到这家医院，在这期间，她的身体情况一直由陆峰负责。胃癌晚期的治疗费用相当昂贵，霍骁不得不找各种渠道去赚钱，希望能让这最后的时光变得长一点。
“要我说您给我个面子，这样，打个八折！以后您来我店里喝酒我给您免费！怎么样？”
今天晚上的培训课因为任课老师有事，临时取消了。
季慈不喜欢他抽烟。
禾滢的视线一直跟随他离开街角后，才满不甘心地收回来。
过了会，他闭了闭眼，忽然松开手，退回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下，想去兜里摸根烟，烟盒掏出来，却还是忍住了。
付燃是个直肠子，看不出女人那些弯弯绕绕，“你不是要找三哥修电脑吗？”
纪瓷在一旁听着，眼看那位胖老板娘就要松口，她把菜品套上袋子递过来，结果被一只手截了胡。
屏幕上显示着刚刚进来的一条消息。
“那就是了，先排号。”付燃转手把便利贴和笔递给她，“等到号了我再跟你联系。”
津市第一人民医院。
＊
霍骁眉心轻拧，沉声接起电话，临出门前冲付燃打了个手势，一丝余光也没留给禾滢。
霍骁的手覆在门把手上握着，却迟迟没有压下来。
门的一侧分别写着病人和主治医生的名字。
季慈也爱美。自成生病以后，她仍然每天坚持化妆，直到把病容修饰得完美无缺才肯罢休，她不希望霍骁看她的时候自己是蓬头垢面的。
“这好说。”闻言，付燃立刻从桌柜里掏出一叠便利贴，刷刷写上一个数字，扯下那页递给禾滢。
禾滢：“......”
哪怕是生病，她的嗅觉也格外灵敏，每次闻到他身上的烟味，都会蹙起眉来训他。
陆峰看见霍骁点了点头，语气带着释然：“情况已经稳定住了。”
周遭的喧嚣好像离得远了些，安静空旷的走廊里，霍骁独自一人靠在长椅上，深深昂起头。
霍骁略微一颔首，音色低哑：“多谢。”
“我说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要买就买不买就去别家，墨迹什
结果被一道手机铃音打断。
就着这光线，禾滢分明看见霍骁的眉眼变得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