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窗子的木框被小声的敲了敲。
也顾不得冷，云影光着脚像只灵巧的猫科动物般下床，将右耳附到墙壁上。
“嗯，明日启程。”
她探头去看燕行的屋子，灯是黑的，说话声也没有了，只能听到院中央的枣树叶被风一吹便刷啦啦的往下掉。
她用关节处揉了揉还粘着的眼皮，露出个小缝来，另一只手伸了个懒腰。
“……是九千岁的人找来了么？”
瞌睡一下子醒了大半。
云影只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下一秒便被温暖的被子拢了个满怀。
黑洞洞的屋里头传来燕行沙哑的，还带着困倦的声音。
与他柔和的动作不同的是，黑暗中阴云密布的双眼。
云影紧了紧袖子。
怀里的小姑娘把头扬起来，柔软的唇贴在他的掌心，像是一片轻柔的花瓣。
老太监的尖嗓透过车窗传来，却点亮了云影的眼睛，她兴冲冲的拉开帘子，果然看见的熟悉的老脸。
燕行以为这是她知道身份暴露，怕被自己用宫里那些手段折磨，已经吓傻了，心中有些不顺，也没再逼迫她亲口承认。
只是，迟早要做定夺的事，他不该如此优柔寡断。
“刘公公！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继九千岁放出琉璃白去的第七日，他们百无聊赖的农家生活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呃这……”
刘公公汗颜，眼珠滴溜溜的转到另一辆马车的方向，他们其实早就已经集结好了，就是不知道九千岁什么打算又多等了几天，而且九千岁还吩咐不许告诉小姐。
好在云影根本没想深究，她探头看重新集结好的队伍，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便兴奋地挥了挥手，没得到什么回应也不在乎，毕竟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太少了，看到很多熟面孔活下来她也就开心了。
燕行被这阵子凉风冲皱了眉。
天渐渐已经冷下来，尤其是在后半夜，萧瑟的秋风，吹开了本就关的不严的窗子，让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云影打了个哆嗦，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
木门被轻轻开了又关上，一个带着寒意的身体蹭到了床边。
“……你进来吧。”
云影又跑回床上搓着脚想了想，还是趿拉上鞋子拉开门出去了。
奈何她耳朵再好使，隔着一道土墙，捕捉这些细碎的文字还是困难了些，脚都冰麻了也没听出个理所然来。
“九千岁……”冰块般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被子。
“好了，睡吧。”
云影趴在坐垫上有气无力的叫唤。
好像她做的每件事都挺过分的哈……
问过
“来人啊……”
燕行伸出两指挑起她一缕头发，又放下，想着听见了要害她，怕也是理所当然。
燕行只感觉怀里有个大冰块拱来拱去，像个没断奶的猫，便无奈的把手贴在她后背，渡了些内力过去，顺势在下腹运转了一圈，这才把手放下去。
屋里头安静了半响，久到叫人以为屋里的人又睡下了，云影咬咬嘴唇，吸吸鼻子，泄气般的垂下手抬脚往回走。
温热的呼吸喷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云影小声的嗯了一声，把头埋在对方热乎的怀里。
“督公……今日好冷啊……”
那是一个与平时一般寻常的夜晚。
“怕我？”
云影差点就疯狂点头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九千岁阴阳怪气的这副样子，一时间突然适应不了了。
手心上喷洒着湿热的气息，燕行垂眼把手收回，声音又回到了初见时惯用的宫里的端腔，冷硬不少。
燕行没有和她坐一辆。
他想起刚刚暗卫建议直接把这位可疑的“李小姐”杀了了事，以绝后患，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憋闷，想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把这事往后拖了拖。
“……暖和了？”
还没等面临要不要下床关灯的问题，灵敏的耳朵便捕捉到隔壁细微的，已经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云影有所察觉，胸口有些酸疼，又有些回忆起他的本性，身体不由得抖了抖。
手被人拉过，打断了九千岁的思绪。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这人都是和衣而眠，额头抵着他露出的一小块锁骨下的皮肤，云影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刚刚才上的床。
“怎么了小姐？”
云影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不懂这位燕公公为什么阴晴不定的，不过看他没有再那样吓人了，困意一上来便搂着怀里的暖炉睡了，一觉就到了天明。
等她再睁眼，已经又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了，不过这次马车上只剩了她一个人。
“谁……？”
意识到这件事情，云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回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让对方突然这么古怪又冷淡，回忆半天纠结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