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招惹的麻烦不见得很少。”古里安说。
“不要来。”
“您让人以萨兰的名义写了什么给古里安？”阿比盖尔问。
“对鲁特开炮。”
两个月前的亚该事件不仅带走了萨兰的右臂, 四分之三的船员，还彻底打碎了埃尔米亚帝国、罗兰帝国和鲁特帝国之前的微妙牵制。鲁特人战败后，蒙锡公爵试图投降, 但不论是古里安还是萨兰都没有让任何一名鲁特人离开埃尔米亚的想法。
长相斯文的书记官从甲板上过来，彬彬有礼地提醒他，起航的时间到了。萨兰船长看了古里安一眼，伸出残存的左手，一把将他肩头的那只木偶小丑给提走，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五官深刻, 眼眸碧绿的古里安站在旁边。
那一刻，萨兰船长真切地感到了几分寒意。
古里安目光落在这位年轻的书记官上，后者脸上永远带着面具般的微笑。
“据说特遣总督叫安杜特, ”萨兰船长说, “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贵族, 在森格莱战役中立了军功, 后来还参加了海上决战。一个平民受到这样的重用, 就算现在还没为她把灵魂卖给魔鬼, 估计也差不多了。恭喜伙计, 你有大麻烦了。”
萨兰船长嘟哝着, 心情并非真如表面这么好。
萨兰船长抽出烟斗，把它丢进海里。
阿比盖尔先是一愣，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答案出人意料……但是也确实……
“至少十年内，埃尔米亚和罗兰在同一条战船上。”
古里安微微一愣。
他没有涂油彩, 但依旧穿着带有金灿灿太阳鸟装饰的衣服, 木雕的笑脸小丑坐在他肩膀上。小丑下颚开合了一下, 没有发出声音。
书记官说。
——女王的目光掠过辽阔的大海，精准地落在新大陆，并以冷酷的手腕左右着局势。
被火炮烧焦一角的渡鸦旗帜在海风中展开，海盗团离开了港湾。
阿比盖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女王回答。
古里安一直注视着海盗船，直到桅杆消失在海平面上。
“接着古里安也来了，他杀了那些祭祀，还对鲁特开战了。那么，现在作为一位新王，他处死了影响巨大但没有直接反抗他的人，只有借助外力才能稳定局势巩固统治。对鲁特的开战，使他只剩下唯一的选择……罗兰。”
女王语气平淡，却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可能不来呢？”许久，阿比盖尔轻声道，“他们是朋友啊。”
为此，古里安下令搜捕囚禁所有埃尔米亚境内的鲁特人，结果一位领主悄悄地把一批鲁特商人放走了。在古里安追查之前，这名领主打猎时“意外”身亡了。
萨兰船上吐了口烟，把视线移到港湾的另一侧。那里同样停泊着战船——不是鲁特的, 是罗兰的。新的罗兰驻埃尔米亚海军抵达的时间比他们预想中早了很多，看来鲁特人抵达埃尔米亚不久, 罗兰的海军也出发了。
萨兰船长头也不回，向前一步，跳上了船踏板。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君主都有长长的手臂”。
第125章 疯子阿瑟
接着就是书记官宣读了女王召回渡鸦海盗团的命令。书记官还呈递了一封女王的信给古里安，信中女王以平和的，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口吻，“询问”了罗兰人在埃尔米亚的通商特权，并表示愿意为古里安提供一些火力援助。
“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他们原想尽可能地封锁消息，为埃尔米亚争取更多的时间。
“渡鸦”号上, 海盗们正在做起航前的准备, 升帆、起锚, 因为人数比刚来埃尔米亚时少了接近四分之三, 速度慢了很多。
“终点是玫瑰海峡？”古里安说，他看着残破的渡鸦旗帜，“还是千岛湾？”
“总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精于密码、法律条文、情报收集、资料整理……同时不畏生死的臣属，”古里安低沉地说，“我
“坦白说, 我不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书记官格外有耐心地在一旁等待，直到此刻才开口。
真想一把火烧了啊。
他们来接替渡鸦海盗团的工作。
“后会有期，萨兰先生。”
“安杜特总督想拜见您。”
士氏族斩草除根，代价是古里安和埃尔米亚帝国对罗兰的依赖再次加深，彻底沦为罗兰的附庸。而如果你对鲁特开炮，虽然会损害罗兰的利益，却能够使得古里安获益，你会怎么选？”
萨兰船长注视着高悬十字架与玫瑰旗帜的罗兰海军战船。换做以前，谁同渡鸦结仇，他们就让谁下地狱去。
萨兰船长面朝大海，咬着烟斗，目光沉沉地看向远处的海平线, 右肩处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