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岳，你就不用送了。让玖玖陪我这个老头子下楼便够了。”
丁玖玖任由母亲将自己拉到了客厅里。
她身边所接触过的人里，也只有在某人那儿见到过这样的架势。
没过片刻，便听门内脚步声接近。
——
过了两秒，她才找回声音的稳线，轻声道：“寒时揽下了支教活动的收尾庆典，今天很忙，没有时间回来。”
随后，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丁玖玖微皱了下眉，但年龄和辈分的差距摆在眼前，就算这人不是寒时的爷爷，她此时也只能忍着。
离着自家单元远远地一看，楼下确实没什么位置，丁玖玖便让司机停在了宽敞的停车位，自己拎着背包下车去了。
就好像丁玖玖才是那个客人似的。
在好几位黑衣保镖的陪同下，丁玖玖只觉着下三楼这几层楼梯上，更像是押着她往断头台走。
于是当半个小时的“家常”结束、寒老爷子要起身离开时，他真正的目的才些微显露出来——
虽然心情有些沉，但思绪这么一打岔，丁玖玖还是不由弯起了嘴角。
而丁玖玖拐到自家单元前时，正见楼下的邻居家的年轻夫妻俩站在楼门口，指着旁边停了一排的三辆黑色轿车，面带惊讶地交谈——
“妈……”
只是座位之后，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地攥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那个孙子会跟你一起回来呢。”
“我看不像，老婆，我们小区里的人就算结婚，应该也租不起这样的车。”
“那岂止是贵啊，这么一辆的价格，也至少得这个位数。”
旁边的人应了一声。
小区里车道很窄，楼之间留的空隙就更不大。
原本准备拿钥匙的手一顿，丁玖玖眼神闪了闪，最后只抬手叩响了门。
她心事重重地上到三楼，最后停在自家门前。
“……”
岳余君诺诺称好。
岳余君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着装和风格都熟悉得很。
“这车很贵？看起来倒是挺拉风的。”
“庆典？”
即便早有预料，丁玖玖还是心里一顿。
与讨论得兴致勃勃，以至于都没看到她存在的夫妻俩错身走过，丁玖玖眉心皱得更紧了。
岳余君原本还有些担心女儿受惊，此时见丁玖玖神情平静恬然，虽然难免讶异，但还是先把女儿拉进了门。
沉默一直延续到楼门口。
“是我当初的一位雇主，不知道怎么时隔这么多年突然来了。那位老爷子年纪比我都大好几旬，你听话地问个好，别冲撞了人家。”
“葛医生说得没错，是个机灵又稳当的小姑娘。”
“……这么多！！？”
说着，老人锐
“这什么情况，谁家结婚吗，这么大阵仗？”
走在丁玖玖前面的寒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停了步，仰头看看湛蓝的天，突然冒出来平静的一句话。
迎着那打量的目光，女孩儿停到客厅中间，微微躬身低头，“寒爷爷好。”
丁玖玖本能地张口唤了一声，与面前目露喜色的母亲对望了两秒，她的目光便落到了母亲的身后。
主位上果然坐着一位年约七十的老人，看起来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扶着拐杖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远处街上传来的背景音乐好像都被拧成了上海滩的调调。
“……嗯。”
丁玖玖从进到小区开始，便一直往下沉的一颗心，终于当啷一声，落到了最底下。
随即他点了点头，对旁边贴身的保镖温言开口，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过多的喜怒哀乐的情绪——
寒老爷子伸手，往旁边长沙发上一示意，“折腾了一路，不容易，坐吧。”
这话一出，不只是旁边岳余君愣了下，就连对面的寒老爷子，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孩儿一眼。
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得笔挺，目不斜视地守在房间里。
“所以我才惊啊……”
而后半个多小时里，丁玖玖感觉自己就跟一件听戏的摆件儿似的，一左一右两位长辈你来我往地交流——虽然多数时候岳余君只是答应着——这场看似再寻常不过的唠家常里，丁玖玖从头到尾都被忽略得彻底。
于是女孩儿点点头，将背包放到一旁，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她眼神微黯，但面上仍有笑意，“家里来客人了吗？”
倒也很符合正常状态下小辈儿的定位了，只可惜，今天寒老爷子的专程到访，显然不属于“正常状态”的范畴。
始终安安静静低眉顺眼的丁玖玖微抬了视线，也应下一声。
寒老爷子闻言笑了一声，“我的孙子，我能不知道是什么德性？麻烦的事情他从来能第一时间找着捷径避过去，怎么会主动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