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后的周熙动作很快，马上就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床边，盯着床头柜上摆着的纸条，钥匙和一张银行卡。

    司机说：到了。

    嗯？回过神，看着司机。

    周熙抬头，手机往前照了照，瞧见黎申拄着拐杖立在书房门前，屋内灯光打在木地板上，亮光衬着他，她关掉手机的手电筒。

    下次穿红色，我喜欢。

    周熙。黎申的声音在前响起。

    听到最后一句，周熙也无法控制自己心颤得厉害，喉咙也堵得厉害，原本想反驳的那句凭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注视眼前这个男人乐此不疲的说服自己搬离这个地方，有点好笑。

    这是您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周熙平静如常地说。也从来没想过是这种话题。

    照旧得到了周廉的联系方式，走之前柯淮也没出现。

    我也在尽力补偿你，想将你心里的不爽快，或者是恨意减少一点，反倒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霓虹灯，凉风。

    好，谢谢。给完车费，走进曼庭看着坐落在一众富豪圈里的黎家，渺小到不值一提。

    五秒等待的结果是无声的，身后黎申被三连问的脸色异常精彩，浑身颤抖，难堪的拿起拐杖指着周熙，但半天也没哼出一声，周熙嘴角往上扯了扯，打开门没有再留恋的朝自个房间走去。

    上车没多久，周熙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瞧一眼她便秒猜出是谁。

    在这一刻，压抑许久的孤寂像只野兽总能在黑夜孤身一人时跑出来，击溃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矫情得一批。

    我告诉你，你这条命很不容易，很不容易，你要学会珍惜，知不知道？周葵手用力的拍打她的头顶，不管她疼不疼，难不难受，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摁下车窗，风拂在脸上，发丝飘扬，深深呼出一口气，那孤寂感似乎也减少了许多。

    黎申视线从书柜转到周熙身上，严肃思考的表情就像当初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误决定而损失惨重。

    上身躺在床上，双手垫着后脑勺，全身放松，惬意地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舒适。

    隔天一早，周熙拿起行李下楼，好巧不巧就遇见黎梨破天荒坐在餐桌前喝着牛奶，头次笑呵呵地看着她。

    您爱过周葵吗？还是更爱黎梨她妈？或者，您觉得您都可以？

    你对我没感情，对你姐姐没感情，对这个家更没有感情。黎申说到这里，周熙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苦涩味蔓延整个口腔，一点儿也不好喝。

    她说：我会听话，我会搬走。

    她说：离开了这个安乐窝，你还有什么本事啊？

    没打算招惹不痛快，推着行李箱速度路过餐桌，奈何黎梨嘴痒，不嘲她一句不舒服。

7

    黎申捏紧拐杖上的狮子头，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他也无可奈何。

    拿起纸条打开，上面写了地址，银行卡密码以及一句敷衍至极的抱歉，看完将纸条捏成团放回床头柜。

    跟他进入书房内，看着黎申接下来的动作，直到走到茶桌前，黎申坐下指了他对面的位置示意周熙坐下。

    他点点头说：是，与其看你们在这个家针锋相对，不如你来退这一步。

    我知道我欠了你。他说，手没闲着倒了杯茶，看向周熙，手指将茶杯推向周熙的前方。

    周熙看着门口笑了笑，侧身瞥见黎梨那大小姐的范儿，就想去

    他说：你看阿梨不顺眼，这个结果对你对阿梨只好不坏。

    话赶话说到这个地步，周熙不傻，只是那正好两字太刺耳。

    周熙目光移向前方那张写满岁月的脸。

    坏字落下，书房彻底静下，黎申看着她，等待回答。

    意外他的开头，目光看向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等着他的下一句。

    他说：我们聊聊。

    以为将你接回这个家是正确的选择，可是看见你和阿梨明里暗里的针对，我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周熙沉默坐在破旧不堪的椅子上，缩着肩膀，脑子嗡嗡响，承受着周母的拍打，发泄。

    小姐，小姐？

    忍不住冷笑出声，心里泛着层层恶心，熄屏望车窗外，冉妮动作蛮快，又将手机打开找到冉妮后，向她道了声谢，继续观看在眼前落后的车，大厦，行人。

    屋里一片黑暗，周熙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路，慢悠悠地上楼，踩上最后一层台阶。

    您想说什么？周熙慢慢转动茶杯疏离礼貌的笑着问他。

    真好。

    您是想让我搬出去？她问。

    从谈话开始蓄了半天的眼泪愣是没挤出一滴，以失败告结，只好端起茶杯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走到门前，手覆在门把手上，摇了摇头，心中还是有点儿不甘心，背对他问出藏了十几年的问题。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手下正好有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