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杏，合格。”
“我会帮你请假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系。”
“好的。”秦杏没有犹豫，她立刻除掉一只靴子，把仍在剧烈疼痛的脚腕露出来。果不其然，秦杏原本白皙的脚腕已经满是瘀痕，颜色浓重得令人胆颤。
真的不能继续前进了吗？
才平稳下来的呼吸又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起来。
“舍费尔老师提前走了，你现在是由谁负责？联系一下那位老师吧，我看你可能有些问题。”
“你最好做一次全身体检。”
秦杏的心这样嚣张地要求她。
汗水自秦杏的脖颈滑落，教衣物更加紧实地裹过来。方才碰撞过的部位仍在隐隐作痛，身体诚实地告诉她，力气已经所剩无几。
“抱歉，我的脚腕还在痛，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脚腕处的疼痛却没有因走出模拟舱而结束，秦杏忍不住问那位少女：
冲破它！捉住它！
在没有风的空间里，那些手拼凑出了一片令人作呕的波浪，它们起伏着、摇摆着、等待着。
剧烈的运动使得她的头发散乱，她站在那块凸出的石块上，扯下发间的那条绿丝带，墨也似的发丝披散下来，不知是不是一朵孕着雷雨的云。她以手代梳，安静地立在那里重新梳拢着头发，松叶绿的丝带缠绕上她的乌发，而她的目光始终纠缠着远处高峰上那面随风摇曳的旗帜。
那少女这才与秦杏对视，她正是曾打断尤娜“夸夸其谈”的那一位，少女收好了浮窗，走到秦杏面前来。
她看见不可计数的手从地下生长出来。
手，一只只冰冷的手向她伸过来，以惊人的力道抓住她的脚腕，它们企图把她拉下去，拉进那深深的无人问津的地底。阴沉沉的云翳翻滚起来，她听见雷声轰鸣，风卷起她的杏仁白裙摆，扬起一朵半开的新生的花。
她行走在那可憎的绿色的波浪里，用绝对的武力和意志开辟一条充满疼痛的道路，脚腕的瘀痕一层叠过一层，黑红色的液体在她足下蜿蜒地流淌开来。
从立足的岩石上一跃而下，这是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有意识的行为？当秦杏踏过那第一只手时，答案便失去了意义。
李缙听到“卡甘”的时候皱着的眉毛终于舒展了开来，她又同秦杏互留了通讯方式。
在第三次全身体检后，盯着浮窗的康斯
守在模拟舱门口的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抬头瞧了她一眼，便在浮窗上简单地画了一个符号。
“痛？”
那贪婪的造物带着苔藓般的绿色，狂躁地朝她挥来挥去，仿佛是对她疲惫身体的挑衅。
我可以吗？
她引着秦杏在一旁坐下，拿出一支初级修复液给秦杏，“你涂上这个试试，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如果有的话再进医疗舱。”
“好，那请李同学帮我请一下之后那堂课的假吧，我这就联系卡甘老师，他现在是我的负责人。”
没有路，她想，只有一只只在阻止她前进的手。
“不——你怎么会这么严重！”
“刚进战斗班的那天就已经做过了。”秦杏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不是‘一切正常’了。”
“除了脚腕一切正常，最多只能说有些累。我进模拟舱的次数并不多，之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
比秦杏矮了快一个头的黑发少女有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她皱着眉毛，认真地劝告秦杏：
少女的面色十分古怪，她似乎对这种状况完全不能理解。
满是云翳的天空像是一只粗陋的陶碗倒扣着罩住大地，而那面金橙色的旗帜则像是这闭塞空间里的唯一一点透出外界光彩的缝隙。
“你在模拟舱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修复液的效果的确很好，很快瘀痕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还是一切正常。”
秦杏把靴子穿好，然而再要走路时明显跛了起来，若不是李缙在一旁扶了她一下，恐怕就要摔倒。
“也可能是你临时不适应这边的节奏。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再做一次全身体检。”李缙坚持道。
“在模拟舱中受的伤出来不能恢复吗？”
“不用了，这些东西都是走班上的账。”少女摇摇头，这时才想起介绍自己：“我是战斗班的班长，我叫李缙。”
绿色的手密密麻麻占满了她的视野，它们似乎更加活跃了，争先恐后地朝着秦杏的立足处涌来，耀武扬威地向她宣告这里没有路，无人在此留下足迹。
“非常感谢！我随身没有带修复液，我下次补给你。”
脚步是不可阻拦的，哪怕那卑鄙的手指强硬地箍住她的肢体，留下青紫的瘀痕，骨骼发出危险的声响。她痛吗？秦杏踩住那只用力最狠的手，她把它踩回土地里，它被她碾碎，迸溅出黑红色的液体，黏附在她的靴底。
“方便给我看一下你的脚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