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怔怔看着木木，话像压在喉咙里。
对不起。
邱霍星大睁双眼。
邱霍星甚至忘了在她面前经年的羞涩，自卑过大，遮住了它。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开始神经质地不断做小动作。
他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
是他不好。
他默默想起了微博上那些追他画的粉丝。
木木背对着他，轻轻开口。
对不起，像我这种人，不该活在世界上。
那个他最起码在她脑海中是模糊而值得的，他想。不像现在的自己，大概只是她一个未待完成的任务。
“那时候就恨上他了，晚上还不睡觉，计划去杀他来着。”她吐吐舌头。“是真想杀了他，有周密计划那种，没一点犹豫。”
“你”他断续着，艰难开口。
是他不好，全都是他不好。
“嗯，有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么高的个子，缩成小小一只，还在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邱霍星抬起头看着她，慢慢地说“能被你杀死，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他缩在袖子里的手紧攥起来，想起刚才关于“成就栏”的事情，心脏坍缩一样绞痛。
木木愣了愣，忽然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让你讨厌我。
她看着树干上的蚂蚁，声音很平淡。
“呜！”
他浑身紧缩着，大口喘着气，双眼迅速充血。
木木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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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在这之前，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你这种人。”
她环起肩膀，耸耸肩，说“我后来知道他右手不能用了，记不清楚是什么毛病，但是这辈子再不能画画了。他原本梦想跟你一样，当个画师，他没了爸妈，又没了梦，可我还有成就栏。
是他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说“然后呢。你你为什么原谅他了？”
她乐着打趣他。“哎，邱霍星，我当着你的面说别人好，你嫉妒啦？”
，他主治医生就站在边上看着，一点没拦着。”木木低笑起来。“他一开始还让着我，后来也火了，我俩都下了狠手，最后拉开的时候我有颗牙被他打松了，他倒也也没讨着好处。”
是他不好。
他心里那只小舟在狂风大作的暴雨中飘摇，邱霍星觉得两眼发黑，眼前地砖缝隙变成绞蛇，嘶嘶朝他亮牙。
“你总不会真的杀他了吧”
对不起对不
“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不好。
“”
是他回答了啊。
过去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名字忘了，连脸都模糊了。”
“我后来跟他说你要不试试用左手，为这个又跟他闹了一阵，结果后来关系刚好起来一点，他就转院了，也不知道转去哪了。
木木轻笑一声，说。
为什么她要说为什么她要告诉他为什么她要在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往前一步的时候告诉他
他虽然说话很难听，但他失去的比我多一点，比我更惨，也有资格更任性。”她笑笑。“再说，他还救过我。”
邱霍星看着她带着轻笑的侧脸，没由头的，忽然开始嫉妒起在她脑海里那个还算不坏的自己。他疯狂而偏执的跟踪了她十几年，这却是第一次知道，她对自己是这么看的。
他咬咬唇，说“不，木木，他他比你幸福。”
第16章 木木的坦白
“邱霍星，我的成就列表里，其实是有恋爱这一栏的。”
一阵风过去，树叶哗哗轻响。
木木停了停。
对不起，我不该厚着脸皮跑到你面前。
邱霍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忽然觉得嘴里干得厉害。
“倒也是。”
她看着邱霍星，说“邱霍星，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变态？”
也比我幸福得多。
他发出一声幼犬受伤一样的低鸣，猛地在路旁蹲下，哗一下把卫衣帽子拉过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木林诺歪头，半晌，说“平心而论，那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家伙。”她顿顿，做个鬼脸，又笑着改口。“挺不错的混蛋。”
袖子里的手攥紧过头，压出的一排甲痕抓破，溢出鲜血。
他低下头。
“”
“他比你幸福得多。”
她环着手缓慢踱到旁边的大树前，那棵大梧桐根深叶繁，树纹茂密，树干上有蚂蚁来来回回在奔跑，蝇营狗苟。
啊，对――
“邱霍星，你怎么知道我原谅他了的。”
木木渐渐不笑了。
是他回答了，她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