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弯了眸子，对他轻哼了声，才道：“若你诚心诚意跟着一道照顾小姐，我自然不介意将小姐的喜好厌恶全告诉你。”
红玉只说时候差不多，就换盆井水再进去。
那绘人像时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幽邃眸中写满了柔情。
这些玩意儿对谢府来说算不得什么，慕明韶拿到手后，却认认真真对她道了声谢。
——毕竟就是她家小姐手底下一个寻常的小厮，也就是样貌比别人好上几倍。
她家小姐性子柔柔的，她可不是什么善茬。
谢依依攥了攥掌心，缓缓应下了。
平常，她还是不想与这人有太多接触。
她跟着谢依依一道长大，对谢依依，比对她自己还要更了解。
“呸！叫谁姐姐呢！”
谢依依不敢瞧了。
全然看不出从前的清雅从容，若非还有几分不同于寻常下人的气势，完全就是个普通小厮。
“劳烦红玉姐姐告诉我，当如何伺候依依…小姐。”
他都已卑微成这模样，只需看着她的画像即好。
身侧淡雅的浅香渐渐散得一干二净。
女子高昂的质问声将他从沉思中喊了回来, 他蹙眉望着跟前瞪眼瞧他的红玉，随手摆弄了下手中的枝条。
害得她愣了微愣一瞬，才顶着泛红的耳根子去了大堂。
是以，她只让这人觉得时候差不多，就换盆井水再端进去。
慕明韶一一应下。
这声听得红玉心底一阵讶异。
谁料他脚尖打了个转, 去寻了道旁修剪枝条的红玉。
此后一连两日, 他不曾再去大堂，一直在院中安心绘着谢依依的画像。
“你不会看就别乱动！”
☆、第五十六章
慕明韶低笑了一声。
*
慕明韶身上一点儿银两也不剩了, 毛笔、颜料、宣纸皆是谢依依从谢府带出来赠他的。
听得她当即回眸瞪了人一眼。
面色平静地跟着谢依依到了屋外。
若是不够，她家小姐依旧顶不住热，她会在榻边帮着扇风。
“今日雨停，明日估摸着要热起来，小姐一热便要午休，你明日瞧见她进屋歇下，就端盆井水去屋里降降温。”
只是这会儿还没到盛夏，她也不想这人走到她家小姐榻边上。
慕明韶掐不住多少才算差不多，只依稀记得谢依依怕冷又怕热，便多跑几回，将那井水洒了些在地面上，又将盆放在了屏风后。
她最后抿了口清茶, 抬手按着桌沿缓缓起身，轻声道：
“我想留张依依的画像，挂在屋中，日夜看着。”
这些，皆靠红玉一点儿一点儿透露给他，他心底自有几分感激。
谢依依绷紧了唇，不敢抬头望他灼热的眼神。
“这根，不需要修剪下吗？”
但到底这人伤害过她家小姐，不值得同情。
除却谢依依去歇息, 他备好清茶外，几乎不曾干过别的事。
“你干什么？”
看着那开满茂盛海棠花的枝条，心底一个不爽，抬手对着慕明韶胳膊甩了一下，才将枝条丢去一旁。
她冷哼了声，还是决定稍稍告诉他一些。
任他盯着自己细细打量，目光却不敢转过去与他对上。
她资历老，更是陪着谢家两个主子从困苦时走过来的，府里叫她姐姐的人不少，慕明韶那清冷低凉的声喊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闻声，红玉用力跺着脚，将枝条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扬声斥责道：
“你若是有什么事问红玉就好。”
她想了会儿，还是将脑袋撇开，准备抬脚去另一株海棠树前。
可态度的确不错。
“依依分明就知晓，偏偏还是将这条路堵死了。”
只是，慕明韶却又转过了身，握住了她扯着他衣袖的娇嫩的手，恳切到：
他手下微微用力，徒手拽下一根海棠枝条。
他清楚知晓, 自己不能太过激进, 否则谢依依绝对会将他狠狠推远，再不让他靠近。
他与谢依依相处一年，按理来说，该对谢依依的习惯知道得一清二楚。
谢依依想回首让他别跟着。
慕明韶也不挣扎，将手中毛笔轻轻搁下，轻轻“嗯”了一声。
轻轻撞入, 便能溺死其中。
倒令她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却被慕明韶从身后唤住。
慕明韶捂着小臂，却也不恼，只平静回道：“是我错了。”
可实际，他不知道谢依依日子热了就有小憩的习惯，更不知道，她喝茶偏爱西湖龙井。
的确也温声对红玉道了声谢。
红玉观察了这么多日，才对慕明韶稍稍放下一丝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