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无声的哭一边伸手擦。
短短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有烟吗?”娄信盯着方知有问,
“咚咚”门忽然被敲响,娄信在青山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读书时的混子朋友早就没了联系,谁会来找他。
方知有睁大了眼睛,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当时自己差点被强奸,娄信带着几个人直接就踢开了教室门和那些人打了起来,为首的那个两条腿直接被娄信打残,娄信因此入狱,又因为为首的家里在青山有点社会关系,因此娄信被多判了几年。如今娄信这么说,可能只是安慰罢了。
娄信打开门,门口站着已经被淋湿的方知有,他那被雨淋湿的衬衫贴在瘦弱的身躯上有些微微发抖。娄信下意识想关门,一只手忽然伸了进来被夹在门缝中,指关节当时就红肿了起来,方知有硬是一声不吭,咬着发白的下唇,双眼也泛红。
“不知道。”娄信还是冷峻着脸,看不出喜乐或者悲痛。
娄信瞟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
过了半个多小时,方知有拉开推门探出头,脸上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小声的说:“那个...我没有可以穿的。”
“把衣服脱了,冲一下。”娄信说完就把门关上了,留下还懵着的方知有。
方知有止了泪,忽然抱住了娄信的胳膊,说:“你住在我那去吧,我租了个小房子,你刚出狱一个人不好生活,我可以照顾你,你就当...当我这样是为了同学之情吧。”他声音很软,说话有时像撒娇。
“没有。”
天空忽然大雨倾盆,砸在人身上有点发疼,方知有却连撑伞的力气都没有了。
“娄、娄信,好久不见!我是方知有,你还认得我吗...”方知有冲上去站在他的面前激动的说。
娄信思虑了一下,他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宾馆,最后一年在牢里的时候有几个陌生人来见过他,给他留了个号码让他出狱的时候打,而且好像和他的身世有关系,他用食指摩挲着嘴,这是他想抽烟时的表现。
“我坐牢,和你没有关系,愧疚的话,也可以消停了。”
里面自然说的就是监狱。
“有...有的,家里有。”方知有点点头,最近同事结婚参加婚宴的时候拿到的伴手礼里有烟,他不抽都被他收起来了。
方知有停止了抽嗒,几滴泪水还挂在翘长的睫毛上,眼睛像绿柳拂过的清波,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的小嘴,看起来十分惹人怜。
娄信松手了,抓着方知有的手就往浴室走,打开龙头直接放在水下冲,冰冷的刺激使方知有想缩回手,一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含糊的说:“疼...好疼”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说过得好,谁花十年在监狱里会是过得好的?说过得不好,又好像是在怨恨他一样。方知有心里腹诽,又想到他因为自己坐了十年牢,眼泪是又要压不住的出来了。
银色栏杆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从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高高大,麦色的皮肤,虽然有些细小的胡渣仍看得出相貌英俊,神情冷峻。
娄信看他这副软弱模样有点烦躁,抓着他的手腕,皱着浓眉有些凶的说:“别哭了。”
白色t恤在他身上穿着大了很多,毕竟身高差在那里,还有裤子也是,不得不卷了几层上去。
“娄信——你是不是怪我”方知有在他身后大喊他的名字,可说到后面已经有了哭腔。
是的,这十年的变化太大了,娄信进监狱前可能才一七八,现在看起来起码一米九了,而且那时看起来也是个少年模样,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男人了。而方知有自从高中后也没怎么长过身高,也才一米七五,但是那副模样却好像一直停在少年时期没变动。
方知有乖巧的坐在娄信旁边,偷偷看身边的男人,两条手臂漂亮的肌肉突出来,腹部还有八块腹肌整齐的排在一起,这样子看,娄信在监狱里也是很自律的。
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阳光被他踩在脚下。
因为高兴方知有的鼻翼微微翕动,脸上也泛起潮色。他有十年没见到这个人了,每每他去探监,这个人都不肯见他。
娄信用出来时身上的钱先找了家宾馆,他洗了个澡,用一次性浴巾包住了下半身对着镜子剃着胡子,电视里放着cctv新闻频道,女主播和男主播的声音交替在房间里,内容大部分都是陌生的。
娄信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丢了过去,方知有捡起来关上门过了会儿穿了出来。
娄信反而听不见一样,然后打开了淋浴头,热水马上浇了出来,水汽充盈在狭小的浴室里。
青山第一监狱后门口,方知有早早就在外面站着等了,他站在太阳下,白皙的脸上微微冒着汗,久了一粒汗珠从鼻尖滑了下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伞,因为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会有一阵太阳雨。
“那走吧。
“你....你在里面还好吗?”方知有嘟着嘴小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