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到只剩里衣,又过来抱了抱柳初语:“好冷,还是我家初语暖和。”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身影行去。他走得极缓极慢,好似他正在深入一个不敢碰触的梦境。而在他眼前,那狐裘中伸出了一只瓷白如雪的手,动作艰难想要抬起。厉宁身体一颤,仿佛突然活了过来,飞速扑到了她身旁。
厉宁:“嗯?”他很快心领神会:“你让我下去给你抓鱼?”
厉宁猛然将她搂入怀中,胡乱亲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脸颊……征服万里河山不算什么,一统九州万民跪拜也抵不过此刻,厉宁心中,满满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曾经的担忧、悲伤、痛苦、折磨……都已经过去,没有剧情约束的新世界终于善待了他——他的初语,回到了他身旁。&&&&&&&&&&&&&&&&&&&&&&&&
&&&&斗篷里,站在天池旁。
厉宁便唤了随行侍卫,下水叉鱼。侍卫们身手好,不过片刻,便得了一大桶。柳初语心中忽然起了坏主意,猫爪拍拍厉宁胸口,又指指天池:“喵。”
柳初语便忆起了玉珠串上,那句“登琅山顶,见剔透天池,愿与初语共赏。”她仰头看厉宁,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说,我这就来了啊。
而天池边,厉宁抱着昏迷的黑猫唤了几声,又将手置于它鼻尖,感觉到黑猫呼吸平稳,并无异样。仿佛有所感,他扭头朝柳初语身体所在的方向看去,便见龙凤床上,那狐裘轻微动了动。厉宁方才还冰冷的身体,忽然腾得就热了起来。
黑猫闭着眼,一动不动。在他们看不见的空中,一个透明的小球彻彻底底消失了。系统维持这种将死不死的状态已经好些天,终于在今日,真真正正消亡了。它消融于阳光的那一刻,一颗小小的金色光球出现了,竟是那晚,被系统无意识吞入肚中的那段金线。
柳初语又“喵”了一声,应了好。两人都避免提及的是,九州已经一统,柳初语却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柳初语心情沉重,她知道厉宁一定也是一样。厉宁决定举行个仪式,毕竟秦景浩统一九州后,是改了国号重新登基了一次的。只是,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他们谁心里也没底……
柳初语有点后悔了。天这么冷,别把厉宁冻着了。她抓住厉宁衣袖:“喵。”
厉宁朝着黑猫摇了摇鱼叉,好似邀功讨赏一般。男人的笑颜在这天池映衬下,竟是毫不逊色,亦是灼灼生辉。柳初语感觉身体里那颗心脏砰砰快跳了两下,忽觉一阵眩晕,身体便是一歪,倒在了地上!
厉宁却笑道:“没事,上来换衣服便是。”
黑猫点头。厉宁失笑,竟也不推脱,将她放在岸边干净处,就开始脱衣:“好,宁哥哥也给媳妇弄点吃的。”
说到好吃的,特别是鱼,柳初语又有了些精神。她以前并不偏爱鱼,可许是变成了猫,却是疯狂迷恋吃鱼,清真红烧小鱼干,百吃不腻。柳初语耳朵动了动,直起了身体:“喵。”
厉宁呆了呆,立时扔了鱼叉,冲上了岸。他抱起黑猫,轻声唤道:“初语?初语?”
时光给男人更添了几分沉稳,三年的征战又在他的五官间刻上了几分凌厉。可他开口时,声音依旧是曾经的温柔:“初语,你看,漂亮吧。”
金球飘动着,飞过剔透的天池,飞过低唤黑猫的厉宁,飞过覆着浅雪的草地,来到了那披着狐裘的少女身旁。它围着她的身体打了两个转,没入了少女心口处。法术再生,金色丝线重新出现。它探寻着,摸索着,自黑猫体内拉扯出了一个光点,拖回了少女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就完结啦,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好呀好呀。
柳初语没有答话,因为她已经被眼前的美景迷得失了神。天池的水是剔透的浅蓝,白云倒影其间,就好似那湖水之中,藏着另一个世界。雪山环绕下,那汪湖泊就好似异族的眼,只看上一眼,便会沦陷于它的美。厉宁轻抚黑猫,低声道:“四年前,我曾经经过此处,当时便觉震撼。”他顿了顿:“想带你一起来看。”
厉宁似乎感受到了柳初语的低落情绪,笑了笑道:“这天池水质好,里面的鱼肉质特别细嫩滑口,堪称人间美味。上回路过时士兵们便赞不绝口,我让人给你捞些,回去烧给你吃。”
厉宁指着远方:“过了这山头,便是大昭了。回京后,我便再举行一次登基大典。”
他果然拿着鱼叉,卷着裤脚下了水。侍卫们纷纷退开,给主子表现机会。三年过去,厉宁身手更胜从前了,鱼叉入水,又带着水花拔出,叉尖上便多了条肥大的鱼。
他半跪在地上,紧紧握住了那只手,另一手颤抖着去掀狐裘的帽子。然后他看见了那张消瘦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这一次,她不再似以往一般安静闭着眼,而是眼波如水回望他,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