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有客人?”
什么!她放弃了那么多才赶到这里,怎么可以让这个机会跑掉!不会认错的,就算真的错了也不会错!
只见她浑身重孝,云髻微蓬,两弯似蹙非蹙柳叶眉,一双欲泪未泪含情目,弯腰的时候,头顶步摇微颤,好似摇摇欲坠,不堪重负。
他的此君,他的竹。
之前下了几场秋雨,有些早熟的桂花已经开了,这个时间,不少回家的官员都在此停驻,置身沁人的香气之中,观赏此间美景。
他基本不会将事情带到府内,会客厅一般都是闲置的。
“啊,原来是表妹。记性太差,险些闹了笑话。”
回到府里,他拒绝小厮伸来取花的手,掸了掸有些褶皱的下摆。
小姐......
看到她,总是让人自发想起,诸如“浅淡”、“隐微”之类的字眼。
他身无长物,又笨嘴拙舌,能给此君的,也只有这些鹅毛野物。
段衡不由缓下步伐,细细欣赏。
故(剧情章)
说的好像她以前就会乱作践身子似的......明明就是他大惊小怪。
“回老爷,夫人正在会客厅。”
江玉卿抬头时,看见他,惊喜地放下茶杯,迎了出来。
当你行走在一片衰草寒烟之中,四下荒芜,万念俱灰。
听清她说的话,段衡如坠冰窟。
罗明婷上前几步,有些急切地捧起一枚玉佩,“表兄,我是明婷啊!您看这枚玉佩,是您当年离开的时候留给我的,上面还有表舅的......”
他忍下脑中嗡然,不经意般重新打量了她几眼。
像他桌上的那棵文竹。
她今日穿了件淡青的褙子,布料柔顺,服帖地勾勒出她纤细身形。
段衡无暇关注他人,直接大步跨入厅内,拥住他的这片幽篁。
花离枝久了,就不新鲜了。
段衡寻到一棵香气格外浓郁的,折了一枝,拿在手里,垂眸看着轻黄玲珑的繁花时,脑子里是此君惊喜的笑容。
揭开茶盖的时候,水气氤氲,模糊了她秀气的眉眼。
理袖子的手微顿,段衡有些惊讶地挑眉。
表妹......
她瓷面微转,示意段衡看向那个坐在一旁的人。
他太用力,江玉卿的手被捏紧,有点疼痛。
是浓非浓,是淡非淡,是艳非艳。
“知道了,下去吧。”
能与他沾上“表”字辈关系的,只剩下那些人。
旁人雾里看花,只看到了它的缥缈柔然。只有他,才有机会拨云见竹,领会它的秾艳。
蓦然回首时,看到了身后的那一点青翠,这就是此君的艳。
这样,也许在她得知一切的真相时,也会对自己有那么一丝留恋。
心事重,公务少,段衡今日早早下了值。
段衡眉眼微凉,脚步不停,绕过影壁去了会客厅。
这位难道不是......连信物都有......难道是假的?
有谁会用得上会客厅?
听到她的轻呼,段衡回过神来,强笑,“抱歉,本官从未见过这位小姐,只怕小姐是认错人了吧。”
该死......
给此君的,当然要是最好的。
当初就应该,全部解决掉才对......
......
“是。是一位小姐,瞧着颇为眼生。”
江玉卿面颊微红,悄悄瞪他一眼,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他面子,只得转移话题,“夫君,族妹来了,你怎也没有看见?”
见他不认识,江玉卿也有些奇怪,轻轻贴近,眼带询问。
“夫人在何处?”
怕她继续说下去,段衡有些遑急地打断,他将玉佩拿在手中
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手心里的柔荑微温,他满意地点头,“今日倒是听话。”
这种艳,不在于浓妆艳抹,也不在于妍姿艳质。
“这位是......”
原本已经收纳装盒,狠狠压进泥土里的记忆,被铁锹快速地翻了出来。
远远地,就看见此君端起茶杯轻抿。
没错,他也还是有亲戚的。
扫兴。
看到段衡视线投来,那女子适时站起,福了一礼。
她向来最喜欢这些。
看见他们的反应,女子有些难堪,她攥紧手中绣帕,泫然欲泣,“表兄......”
忍不住微笑。
她如履薄冰,段衡却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匆匆收回视线,只觉莫名。
有一朵花的花瓣有些残缺了,他轻轻摘去,留下最完美的部分。
在将那个肮脏的地方搅得天翻地覆以后,因为一念之仁,他酿成了如今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