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顺京,今儿竟然下起雨来了。
给皇子治病的那人非要信什么冲喜一说,算到她家的地势好,说什么北部良山自西而来,至她们家门口那儿正好远远的回了下头,平川行龙之地,回头必定聚气,这家的嫡长女嫁过来,大皇子的病一定就能好了。
她倒是收拾的干净利落,可他这儿却一点喜庆气儿都没有,以至于让人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轿子缓缓停下,想必是到了,她掀开帘子,透着盖头的红纱审视着四周。
屋里靠墙的床上半躺着一个男人,鼻梁高挺,眉眼细长,眼尾轻轻上挑,大概是因病,皮肤是冷白的。
靳行手里掂了掂那盖头,闻言勾了勾嘴角,散漫的看着她。
靳行也没想到,那破大夫还真给他娶了个妻子进来,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个样子,谁愿意嫁进来?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话音凉凉的,吓得迎涟一哆嗦,她忙说,“是!”
看来这大皇子患病之后,待遇着实是不怎么样,连成亲都是马马虎虎的草草了事。
外面秋风吹的树叶都哗哗的往下掉,他身上却只穿了件黑色描了金边的薄衣,歪歪盖着被子,正斜睨着她。
他冲着两个酒杯扬了扬下巴,唤丫鬟似的吩咐她,“把那杯子拿过来喝了吧。”
她有些怕生,不过听说那大皇子也沉默寡言,她嫁过去之后也不用和太多人打交道,照顾好大皇子就行,她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更好,没有勾心斗角。
她却想,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好好对他,他一定会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那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她要去嫁的人是当今的大皇子靳行,虽然臭名昭著,但原本也该是要立太子的,可近几个月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患了重病,在床不起,几乎成了废人。
看她一副乖顺柔弱的样子,靳行莫名的上来一股子烦躁,他目光一斜,瞄到了桌上的两个酒杯,又看了她身上的喜服一眼,才恍然记起今天是他们二人成亲的日子。
这么荒唐的理由,这么简短的一句,淡漠于事态的父亲,推波助澜的后母,稀里糊涂撂在一起,就决定了她往后的一生。
四周是寂寥的暮色,迎涟坐在与四周的阴沉格格不入的喜轿里。
他上下打量着她,看上去纤弱娇柔,眉眼生的也算顺眼,怯怯的。
他嗤笑一声,看出她的紧张,漫不经心的朝她勾了勾手,待她哆哆嗦嗦走上前后,一抬手把她盖头掀起来了。
这院子一看就偏僻,草已经长疯了,鸦都寂的没了踪影,仅剩的一丝夕霞照在殿上的琉璃顶上,泛出惨白的光。
靳行慵懒的开口,明知故问,“自愿来的?”
冲喜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是凝结的肃杀,迎涟有些害怕,他投来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冷,向领子里缩了缩。
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眉尾有些挑,一双桃花眼,皮肤白皙,手也是纤细白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姐。
迎涟下了轿子自己走进屋里,一股子中药的涩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捂了捂鼻子。
她冲上他的目光时吓了一跳。本以为患病卧床的大皇子是昏迷不醒的,没想到不仅好好的,眼神还阴鸷吓人。
他冷笑,他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大将军府的嫡长女能安下心来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