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了拳头。
她脑袋一片空白的,只抓住了那个关键字,“什么退烧?谁发烧了?”
“凌晨你突然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韵姨,接通了也不说话,她就让我过来看看你,”他托着她的前臂扶她站起来,顺势同她一起坐在床边,伸手摘掉她头顶不知道从哪蹭到的白色小毛絮,“结果就发现你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
 12 sunset fades away
林尧只觉得喉咙里也变得痒痒的,像有把小勾子在挠,“喂……”
仿佛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阻断了她的思考,林尧扭头去看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和眼下一片青黑,挺直的鼻梁小山一样。
林尧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只有她写满疲倦的脸,其他的一切都成虚影。
“才退烧还没好全你就又开始折腾。”他一边把被子从她身上一层层扒开一边训斥。
睡了一天肚里空空的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她在楼下厨房找到了煲在保温壶的白粥。
白粥淡淡的,也说不上是什么美味,但是对于她现在尝不出味道的舌头来说聊胜于无。
她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往门口的方向挪去一点,还是听不清,决定干脆直接下床出去。
窗外是阳光里的金黄色被画家添了几笔,转变成橙色的幻灯片映照着天空。
“你看到厨房里的粥了吗?”他刚睡醒带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快就把头探过来,“为什么不叫醒我?”
林未用那种近乎无语的眼神定定地盯了她几秒,确认她是真的不记得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剥下来的被子扔回床上。
她故作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故作,自然的,
“那就再陪我睡会儿。”
天旋地转,眼前的画面突然就变成了白色的天花板,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浅浅地拂在颈窝,麻麻痒痒的。
门口依稀传来压低的对话声,“对,烧退了……好,好……尧尧……”
这是第一次,学着在一堆印着奇怪冗长药名的药盒里找到退烧药,给她喝的水要试过温度以后才能入口,不然太烫了她会闹,手忙脚乱地把她身上汗湿的衣服和床单换下,大半夜像个被后妈苛责的灰姑娘一样蹲在卫生间地上搓衣服。
“确实不烫了。”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桌上,旁边放着一盒开封的退烧贴和温度计,林尧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肚子饿吗?”
他闷闷地唔的一声。
饭饱餐毕,她把餐具送到水池,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全涌回来,依稀记得自己后来还是没把头发擦干,窗户也是开着的,可能就是这样夜里受凉发起了高烧。
一直忙到早上体温降下来他才放下心,不过他并不打算同她说这些。
她稍怔了怔,摇摇头。
“喝点水。”林未变出一杯温水凑到她嘴边,温热的水流入喉咙,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又多喝了几口。
昨晚明明睡觉的时候穿的是上下分式的睡衣裤,现在却是一条棉质领口带有蝴蝶结的睡裙,她不会脑子烧到觉得是昨晚发烧后还梦游给自己换掉的。
林未在听到房间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的时候就立刻冲进去。
他突然俯身靠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随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飞速离开。
少年细听起来却有一丝黏腻发甜的妩媚,像在对着他撒娇似的。他把已经中断通话的手机塞到上衣口袋里,靠近那只“蚕宝宝”,蹲到她的身边。
林尧醒来的时候阳光正慵懒的晒进房间,浓密而澄澈,喉咙里干干的,她翻了个身,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四肢的无力感。
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她也像受到蛊惑一样阖上了眼睛。
“我看你睡得很沉。”她转过身来,少年像一座小山一样杵在身前,他身上的家居服是黑色又接近铁灰的宽大T恤,凌乱的领口露出他雪白皮肤和分明的锁骨。
林未从小就是一个很少生病的小孩,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
林尧知道自己生起病来是很麻烦别人的那一类,她大概可以想得出来他会有多累。
看到门口还在偷笑的他,少女用带点鼻音的娇软语调喊他,“林未!”
他看到的景象是被松软的被子埋住的少女像一只蚕宝宝一样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地上,还在努力向外挣扎着要脱出去,却只能让自己越陷越深。
“举手之劳。”
林尧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身旁人圈在怀里的姿势,头顶是他平稳的呼吸,她眨了眨眼,然后用不会把他惊醒的力道把他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拉开,坐起身下了床。
“咚!”
“学姐,我好累啊……”埋在颈窝的少年小动物一样哼哼,尾音拉得长长的。
本来到嘴边的疑问又换成其他的:“我的衣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