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织晚细细听着,起因原来是他们多次领粥,被自家家丁认出,这才恼羞成怒。
“二师兄!你看那个砸碗的胖子!我猜他一个能打十个!”
“阿弥陀佛,此言差矣。胖不一定力气大,反而失了灵活,倒是他对面的护卫孔武有力,胜算颇大。”
听见小和尚的问话,他稍稍抬起头,露出些许侧颜。
阿酥见崔织晚转了方向,执意要去,只好搬出刘夫人来救场:“姑娘,你可是知道夫人的脾气,她若发现咱们私自出府,一定会……”
“姑娘,不好了!府外粥棚那儿……打起来了。”
“罪过呀罪过,这些施主一个个口出狂言,真该丢去寺里好好参透一下佛法。”
今日雪停,晨间透亮的光洒在他肩上,映得整个人像琉璃。
崔织晚拢了拢袖中的银丝手炉,不甚在意道:“你不是最爱凑热闹了么,内院能有什么热闹?这才叫有看头。”
闻言,崔织晚抱着手炉,脚下霎时顿住,蹙眉道:“打起来了?”
“会怎样?”崔织晚一挑眉:“我要是不去,她才真的会在爹爹跟前说闲话。这命令是我下的,自然要管到底。外头闹事的那些人就是吃准咱们不敢动手,故意让咱们家难堪。行啊,兵来将挡,大不了就奉陪到底。”
世人自有一套标准,将所有女子困在其中,崔织晚的上辈子也是如此。可她兢兢业业,小心翼翼了一辈子,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崔织晚却没想到,人若是饿急了,良民也能变成刁民。
不是吧?不是吧?这万一打起来伤了人可怎么好!
丫鬟拿着牌子去了,阿酥却苦着一张小脸,忍不住劝道:“姑娘,你不会也要去吧?这可千万使不得啊!”周嬷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念叨死她们的。
崔家的粥棚,搭在府邸东边的街口,往日,这里都是人来人往,今日更是好生热闹。
就在他身后,离路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条巷口,巷口处坐着一个人。
这句刚说完,年纪最小的小和尚兴致勃勃地转头,大声问道:“梁追,你觉得谁会赢?”
第二日一早,她刚从刘夫人房中请完安离开,就望见邓管事手下的一个外院丫鬟急匆匆地迎上来。
街口一面的路边,十分不显眼的角落处,有几个小和尚正凑在一起。这些光溜溜的圆脑袋年岁都不大,小至七八岁,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的模样,他们一人端着一只碗,一边喝粥一边探头探脑地瞧热闹。
“奴婢不敢在夫人面前禀报,怕姑娘为难,才候到此时。有几人故意挑事,说咱们府诓骗人,邓管事手下的护卫人手不够,老爷现下又不在府中……”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头发微散,身形瘦削,穿着一身再寒碜不过的麻布衣衫。许是因为穿了太久,原本牙白色的衣衫愈加发黄,显得十分单薄,却还算整洁。他低着头,曲起一条腿坐着,靠在墙边,手里握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
“这样,你领我的牌子,再带二十名护卫先去。”崔织晚略一思索,继续道:“这事不必告知老爷夫人,我来解决。”
 要饭第一名
就好像,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眉宇尚且青涩,却出乎意料地好看。很俊秀,也很苍白。
她有钱,就一定要帮衬夫家;她漂亮,就一定在故意勾引男人;她死了,那就一定是自作孽不可活。
天哪,崔织晚听了这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姑娘家应当如何,什么为人妻应当如何,从深闺到浅闺,她真是听够了。
有一说一,如果回到上辈子,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宋玮和冯辙给剁了。这两个人渣,虽然都嫌弃她粗俗蠢钝,却一个图她钱,一个贪她色。在宋家,所有人都劝她“夫为妻纲”,要学会温婉顺从;在冯家,旁人又暗讽她“假清高,装贞洁”,沦落到这般田地,居然连侍奉男人都学不会。
“呀!大师兄!已经有人倒地了,这才打了多久,他们是没吃饱吗?”
丫鬟点点头,满眼的急切。其实,邓管事原先叮嘱过她,外头的杂事不必让姑娘知晓。可昨日姑娘的吩咐一下,今日就闹起事,且越闹越大,若让老爷知道了总是不好看。
明夏听了这话,当下焦急道:“还以为您有什么高招,这这这,哪有闺阁小姐领着人出去打架的,这也太不像话了。”自家姑娘怎么没修出半分书卷气,反倒有几分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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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织晚上辈子吃喝玩乐一样不落,却从未真正掌过家。她那点小聪明,连自己都管不好,管别人着实有点逞强。
其实,明夏的担忧并无道理。
“才怪嘞,你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事应该问梁追才对!”
“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闺阁才不该成为女子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