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开开心心地推着小火车:“出发喽!”
她看见许无咎漆黑的瞳仁,映着自己的身影,有一瞬似乎十分恼怒,莫名有点阴戾。
周又自从到了许无咎跟前,便拘谨地站在吴雨潞身后,睁着清澈的眼,时不时畏惧又好奇地伸出一点脖子,偷偷打量许无咎。这时听到许无咎的话,那股兴奋劲儿登时消了,有点委屈地缩回了吴雨潞身后。
许无咎按开电梯门,眼皮也没抬:“扔了。”
周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路面被烘烤的有些绵软,散发着淡淡的沥青气味。
周又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妈妈说送给姐姐和那个很凶的哥哥。”
他殷勤地把绿车厢递到他眼前,许无咎没说什么,接了过来,把两节火车拼在了一起。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因此公园里少了休闲放松的人们,只余单调的蝉鸣和无风自动的秋千微微晃荡。
她做了三菜一汤,将小小的方桌摆的满满当当。
吴雨潞牵着周又的手走过公园,周又背了个小挎包,里面装满了他的宝贝玩具和小零嘴,一只短而胖的手握着吴雨潞手心里,另一只提溜着一盆小小的凤仙花。
吴雨潞微微舒了口气,低头忙活自己晚饭去了。
然而他平静地接过了火车头,打量了一下,蹲了下来,把火车头放在了塑料铁轨上。
周又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开自己的小挎包,把积木和模型们掏出来玩。
周又立马兴奋成上岸的海豹,两只鳍拍的啪啪响的那种。
三人在逼仄的电梯内,一声沉默无言。
吴雨潞进厨房做饭,许无咎后脚跟进来,被她侧身挡住。
南城人讲究吃饭先喝汤,吴雨潞给每人先舀了一碗。汤面浅浅没过沉在碗底的莲藕筒骨,模样煞是诱人,散发着
三人进了门,凤仙花被摆在玄关处。
她两颊微微鼓着,抬起眼睫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过来,除非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吴雨潞再次抬头,是被周又给吓的。
周又莫名觉得,很凶的哥哥在瞥了一眼姐姐的表情之后,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更可怕了。
吴雨潞十分无语地看向许无咎。
坐在他旁边的周又眉开眼笑,音调都高了个八度:“哥哥,这个绿车厢是和它在一起的。”
她私心还是希望这俩人关系亲密些。
许无咎抬眼看了她一眼,没出声。伸出手,把盆栽从她怀中掏出来,随手抛进了垃圾桶里。
果然。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噙着笑低头沥菜的时候,许无咎默默地瞥了她一眼。
说完也不看许无咎的反应,按开了电梯,走出去打开垃圾桶,把盆栽翻找出来。
吴雨潞轻轻拉了拉周又,问许无咎:“为什么?”
他似乎已经彻底厌烦了同周又玩开火车的游戏,靠在沙发边消极怠工。察觉到吴雨潞的目光,伸出的手指在虚空中懒洋洋的点了几下,小火车就直接冲上了天。
周又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显然有点受宠若惊。
她愣了一下,启了启唇,想说点什么,许无咎却已经转身出了厨房,走到周又身边,垂下眼看周又在地上摆弄他那几节火车,看不清什么表情。
吴雨潞也觉得莫名其妙。剜了他一眼,轻拍着周又的背安慰他:“没事儿又又,别理哥哥,咱们把花捡回来。”
只见周又两眼放光,眼神追着跟疯了似的自动转圈圈的塑料小火车,嘴里嗷嗷乱嚎:“姐姐姐姐,你看,无咎哥哥会魔术!!”
“你看,哥哥特意下楼来接你哦。”吴雨潞指了指许无咎。
“开饭啦。”吴雨潞朝俩人招呼,当机立断地强制结束了许无咎的“魔术表演”。
吴雨潞有点不安地注视着许无咎的侧脸。
吴雨潞看他提得辛苦,把那盆凤仙花接过,抱在怀里:“这是妈妈让你准备的吗?”
两只白瓷碗,两双碗筷,加一套彩色的儿童餐具,又轻又耐摔。
周又举起一节火车头,笑出两泓小酒窝:“无咎哥哥,给你一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吴雨潞非常在意及喜爱眼前这只人类幼崽。
心想,算了,许无咎长着张嘴但不怎么用也是老毛病了,等晚上再教育一下。
许无咎扫了一眼认真低头玩耍的周又,目光中不禁带上了点嫌弃。
 13.周又
待二人走到面前,许无咎瞥了一眼她怀中的盆栽。吴雨潞把胳膊移开了点,给他展示红红粉粉开的正艳的花瓣:“清姐和又又送的,待会儿摆屋里吧,就这么会儿,都有点晒蔫了。”
“很凶”的哥哥此时正靠在公寓的大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小一大牵着手,慢慢走来。
南城夏日傍晚,毒辣的太阳终于收了工,留下西边天空一片淡淡的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