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那一闹，一切都提前了。
但我就是很迫切地想了解他。
二十五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
尤其是，以这种被告知的方式，即便我什么都知道，我也帮不了他。他把我摆在一个被保护的位置上，出于这种目的他要告诉我，对他积压的情绪未必有好处。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能让自己显得很温和。
“我知道你没户口，没出生证明什么都没有……也知道你能弄到。”
“九岁的时候他谈恋爱了，女方不大能接受有个孩子。”他停顿了一下，“后来接受了，但迟了。”
我说，你不反抗吗？
他还是没说话。
我事后跟他说，你当时那个语言风格我都懵逼了，他说他对有必要应付的人的时候都是那样的。
她告诉我，你们班主任不是开学就跟你们说，有个项目因为手下的研究生数学都不好一直搁着，又嫌数学系的不懂电子吗？他找了你男朋友。说是在说出来他是你班主任之前，你小男友看都没看他。还挺高冷。
“钢琴是为她学的。家里有个三脚架，她问我会
我忽然反应过来，就好比班主任要他去帮他做项目，起码得要他的基本资料。他哪来的这种东西？
“那家人也不让我出去，给我请家教，保姆，每月一换。”
他之前买火车票都是走的都是非法渠道。如果暑假要去玩，总这样太麻烦。
我说那还有很多人是应付都不用的？
为什么非要窥见一个人的脆弱，有什么意思。
我迟疑着问他：是不是你还有点期望他们是真的喜欢你？
我想说你撩妹技能天生的吧，没说出口。
我愣了，问她什么意思。
“我七岁以前是跟人贩子混的。但我不是被拐卖的，是被捡了。平常给他们充当诈骗道具，真乞讨没有几次。他们觉得我长得好看，想养好一点，也买好点。我甚至还学了点东西。”
我说我以为没有孩子。又笑着问他，是不是你哄好了她？
“我蹲在她面前说了句对不起她就没闹了。”
妈就说：这就开始维护人家了？
“十岁我出了次车祸，也没受什么大伤，那家人有钱，我不知道细节，他们提出收养我，大概出了个高价。”
我说：他应该直接拿东西去，他会算的。
他恰好端了碟菜进来，我觉得他一直在听，他在某些方面，给了我过于强烈的安全感。反正我妈话落下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戏是，你等着被正主打脸吧。
他身上秘密很多，他不说我也不能一直追问。
我说走吧。
你谈恋爱还挺厉害的啊，你不在你男朋友都不理人。
那周周末，他拿着两张被邮寄过来的机票，问我说：“走吗？”
可有些事情真的很猝不及防。
“买我的是个数学老师。很偏执。觉得我有天赋，关着我逼我学。也不用逼，我在很认真的讨好他，他不关也一样。”
我以为这很自然，但他没说话。
而他仍旧沉默，那种沉默让我觉得，他又要转身走掉。
“你办张身份证吧。”我说。
机票是下午的。上午我陪他补办身份证，所有材料也都是一个快递寄过来。
那天是周二下午，没课，我跟他在操场上闲逛。
他带我去的地方很乱，有点像我上次去找他，定位到的哪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多小巷子小店子，路牌都泛着黄。
他说：暑假陪我去个地方。
直到我们又穿过那里，走回市区，站在一座天桥下面。
我就“啊？”
他果然在放下菜的以后转头看向我们：“她是我初恋，您知道，这种新鲜劲很容易成为执念。”
他说，也不能。
我问他这票又是哪来的？他给我看他的聊天记录，很简单的对话，他说要两张机票，说了时间地点和代收点。对方说好。
他没告诉我去哪，要多久，我也不在乎。
“一方面是习惯了。另一方面是他们小心翼翼，甚至是不安。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二十四
他说：“以前这里会有小孩乞讨。”
他说：“好。”
“七岁被卖了。再迟买家担心养不熟，太小养起来累。”
他一直没说话，我一直跟着他，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大概六七岁。质问他们我是谁，为什么周末总不陪她。她爸妈怎么都哄不好。”
妈说：我是不反对你们谈恋爱，我也真想不通他喜欢你什么，你就混吧，过了这个新鲜劲就得被甩。
他略过了这个问题：“他们只有周末会回来，也不是每个周末。十三岁的时候，有天来了个小女孩，他们很惊讶。那是他们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