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悦
楚远之丝毫不为所动，眼神阴翳地盯着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严世高。
桢卿的目光渐渐凝聚在楚西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上，裸露的肩膀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明明已经看了这么多天的桢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下去，把脸埋在了蓬松的被子里。
一双薄唇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就……一并解决吧。
不出几天，他们就走回了淮城内城。
看来他们失踪的这两天，是惊动了京城啊。
冒出了细密的汗水：“陛下，陛下恕罪。”
上好了药，处理好伤口的楚西趴在床上，实在头疼的不想听唠叨，便开口道：“本王知道了，劳郡长烦心。我劳累的很，恐怕要歇息了。”
郡长一愣，退下了。
徐桢卿正要出声，楚西就说；“不用。他和我一起。”
形状漂亮的眼睛情绪复杂，藏有一丝丝温柔的底色。好像封闭的世界被撬开一个小口。
被子刚碰到桢卿，桢卿就动了动，悠悠醒了过来。揉着眼睛道：“什么时候了？”
楚远之一双凤眸黑沉得令人心生寒意。
严世高哆哆嗦嗦道：“严将军……乃是名将，此次屡战屡败，应……应是有隐情。听说……军师徐桢卿曾被拓跋鸢俘虏，如今……他和楚……楚小将军一同下落不明。那拓跋鸢便……便如有神助，严将军却屡屡战败，其中种种，望……望皇上明察秋毫。”
幸而冬天即将过去，天气还不算寒冷，加上他们俩还有一匹马。桢卿虽然给了楚西一记爆栗，但也有的是办法辨认方向。
楚西看了看天色道：“酉时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却来救他，冒着死的危险。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讨人嫌的笑着看他，会为他着急，会逗他开心，会亲近他，会做一切母亲曾对他做的事情。可是，不，不一样。他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呢？桢卿微微蹙起了眉毛，过了一会，一层淡淡的红悄悄爬上了脸庞。
楚西趴在桢卿的肩上，胳膊绕过他，松松的牵着缰绳。勒马在城门前，守门的士兵一看他俩的长相，立刻喜笑颜开，上前行礼，恭敬道：“上头正派我们到处找两位军爷呢，可算是找着了。”
八岁时，炭火烧尽的屋子里寒气逼人，母亲死去多时的身体愈发僵硬。桢卿跪在一边，没有流泪。从那一天起，桢卿自认为失去了世界上唯一可以爱的人。从出生起，他就没有见过善意，除了母亲怜爱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教给他，只有母亲，甚至用生命给他一个将来。
才踏出房门，严世高就挺直了佝偻的身板，脸上的惧怕消失的无影无踪，丝毫不见刚才在天子脚下瑟瑟发抖的样子。
说不上是哪，就是脾气好了一点，温柔了一点，黏人了一点。
他想起了侍卫常用来打趣的话“跟情郎似的！”
楚西渐渐睡着了，桢卿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凳子上，趴在床边盯着他。
郡长听到消息后，立刻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入府上，安排大夫，马车，食宿。道：“皇上听闻楚王失踪，十分担忧，特命下官好生寻找，可把小人急的。如今可算是好了。”
情郎吗？
通敌吗？造反吗？知道了吗？
好像自从拓跋鸢手中逃出来后，桢卿就有了一点变化。
楚西看着桢卿的侧脸，道：“不担心。”
“好好，下官这就退下了。徐公子，下官另备了一间房，请随下官来。”
唯一担心的是楚西的伤，不能静养休息，即使紧紧包扎也时常开裂流血。幸而楚西从小习武，身体扎实，不然这种程度的伤，若是换做常人，一定早就倒下了。
桢卿叹了一口气，拿筷子夹起那块不听话的冬瓜，放在他的木勺中。
楚西身上有伤，便命下人将一张桌案置于床榻上。上面放饭菜。桢卿脱去鞋子，也爬上床来。伤在左肩胛骨，故而楚西左手不能乱动。楚西右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戳一下，送到嘴里，再在菜里戳一下，半天戳不起一块冬瓜。
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一道暖流涌入了他的心中，那份空落落的地方不知不觉被填满了。得知桢卿被俘虏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心都空了，空的他方寸大乱。而现在，提起的五脏归了位，自父亲去世后，他空落落无处安放的心脏终于被填满了，稳稳地落了下来。绷紧多日的神经松懈下来，睡意立刻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桢卿转身趴在床沿上，道：“你就不担心，我睡觉会压着你的伤吗？”
楚远之一愣，怒气稍缓，挥手令他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年轻的皇上，香炉静静地燃烧。他站起身来，踱步置窗前，沉默地盯着窗外的暖阳。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冬雪消融，已有嫩芽偷偷冒出。
不知过了多久，楚西被饿醒了。眼一睁就看见桢卿趴在他身边，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用右手撑着起来，把被子挪了一半到桢卿瘦小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