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往四周瞥了瞥，果然看见有女的在看她。
「咳！我说妹子，要抓也是抓我哩！哪能抓你？」
她马上就将腰挺得直直的。
辰辰呵呵地笑起来，拉起她的手拐进了一条胡同。
男人一边接过钱，拿到头顶上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指头弹了弹，崭新的钱被弹得「哗哗」地脆响，「我都找不开了，你还在乎这一块两块的小钱？」
辰辰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你瞧，好多人都看你哩！」
辰辰老练地说，完全是一个熟客的样子，摸索出一张百元的大票递给他，脸上展露着得意的笑容。
瘦男人把钱放到腰上的钱包夹层里，从裤兜掏出一叠杂沓的零钱来，乐呵呵地说，「看几场？」
「真的，要是不低着头，把胸挺起来，那就更好看了！」
小芸说，硬是叫老板减了几个菜。
小芸信了辰辰的话，便把腰身挺了挺。
「土眉土眼的，怕惹人家笑话。」
白花花的腿子大半截露在外面也不害臊，一边走还一边左右摇丰满的肉臀，上上下下故意地抖动涌动的胸脯……看得小芸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只顾走。
小芸问。
「真的？真的在看我？我真的漂亮？」
小芸脸没有搭理他，只是脸上泛起了一抹红云，阳光也变得暖洋洋的了。她忘却了乡下人的自卑，尽力挥发着少女的得意和幸福。
辰辰一入了城，就像鱼儿入了水一样自在，不知不觉把小芸落在了后面，只得又走回来，看见小芸拘束的模样，就问她：「你咋啦？」
「看电影啊，急啥哩！就到了……」
「那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呀？」
「哪能呢？各走各的路，」
「还是以前那个价吧？」
「白天有电影看吗？」
「哪还有心情买衣服？肚子都饿死了！」
辰辰摸了摸装钱的怀包说。
「有钱也不能乱花，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哩！」
「我还能哄你不成，你看这些，不是看电影的？」
小芸红着脸说。
他们走进一家饭馆，辰辰点了一桌子的菜，小芸制止了：「辰辰，别大手大脚的。」
「不怕，咱有的是钱哩！」
辰辰裂开嘴笑了，「她们都在看你哩，稀奇你长得漂亮！」
男人脸上一点皮肉也没有，笑起来活像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骷髅。小芸看着瘆人，连忙躲到辰辰的背后。
离了主街，胡同里人越来越少，走了十多分钟还没到，「这是去哪里？」
小芸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门口的摇椅上坐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着短裤，裸了上半身，懒洋洋地摇一摇手中的破蒲扇，一条条肋骨就在腋下显现出来，正斜着眼贼眉鼠眼地朝着接口这边张望。
辰辰在一家气派的服装店门口停下来说。
辰辰说。
年轻的女子三五成群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大大方方地说着笑着，声调那么清脆悦耳，手中撑着小巧的遮阳伞，有的戴一副黑漆漆的小眼镜，有的画着妖怪样的眼影，有的把嘴唇擦着血红红的……她们是县城里活生生的精灵，自信而高傲，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大都穿了短袖Ｔ恤、小背心、小短裤、小短裙、吊带装、漏背装……样式那么时尚，颜色那么鲜艳，反正都短都薄，短得薄得让小芸直吐舌头。
辰辰像个跑马灯似的，一会转到她面前，一会转到她背后，发现她的腰曲了，就提醒她：「腰！」
辰辰把手往前一指，扯着她朝着一栋不起眼的小楼房走去。
「这里有电影看？」
辰辰低声说，用眼角指着瘦男人跟前的窄小的门洞，里面正走出来一对对勾肩搭背的青年男女，「你说的那种电影不能再大庭广众放演的，都是西洋货，政府要禁止的，影响不好……」
「要不要给你买套衣服？」
小芸嘀咕了一声，肚子老早就「咕咕」地唱起了空城计。
「啊呀！原来是挂念着你的电影哩！」
她狐疑地问，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的是村里头的电影，都是扯个白白的大幕布放在场坝中央让大伙儿看的。
小芸心里直打鼓，有些不耐烦起来。
「现在是五块了，物价一直在涨着的呀！」
小芸惊慌地说，脚下却不停，任由辰辰拖拽着到了瘦男人的跟前。
「这……」
边往五光十色的商店里瞅，还真是什么都有。原来房子可以这样的高，世界是可以这样的大啊！小芸心想。
瘦男人说着，屁股离了椅子，满脸堆笑地站起来，「你们真会掐时间，现下上一场刚玩，下一场刚刚开始，新进的外国片子，精彩得很哩！」
吃完饭出来，小芸看见斜对面是一家书店，就要进去想买本看，辰辰要给小芸买衣服，意见意识合不起来。